第二百九十九章红妆(修正剧情)
滚滚尘江似海深,掩掩浊光比梦沉,
从来一念穿心假,哪有六形躲欲真,
身披百道着恶昏,红悬几盏妄亦嗔,
秽同虚里秽同根,也在乾先也在坤。
唉!
人心多为贪,妄欲亦在前,可笑这天下有正邪,却不知何处是分!
看着眼前心智已失正陷魔杀的风尘,雷功愁容间不免有些睹现思魂。
当年正是那滔滔虚里的混嗔痴相,害的老友一家惨绝苍缘,独留下绝脉的风尘背负恨冤,也正是这魔炎所伴的魔渊老贼搅乱人心,才引出了许多后事之变。
直拖得最后回转苍云,小风子已被魔炎灼伤,虽是大劫下独得了元神之躯,却叫绝脉间再难修缮,而小白羽也是身困蚕源,纵有苍云大帝出手,也依旧在死生间徘徊不断。
如今白老弟以身犯险,去往绝地落神峰九霞涧,寻那渺渺无希的解祸之道陨灵台,多半也是九死一生。
唉!!
这世间的恶浊可真害人,难怪风老弟当初宁可耗损己身,不惜冒着自斩修为的凶险,也要以苦修的精炁灌养爱子。
他定是厌倦了世间熙攘,又自觉无缘苍路,继而转托后世,将小风子铸成先天之灵以欲大道真玄。
想必白老弟也是如此,这才忍痛应允了白羽继定圣女,以图先祖遗泽,再耀鸿先世间。
而我,悠悠逛逛,苍玄里犹自不悟,又何尝不是被困尘渊?
也罢,且不管许亦算计如何,这小风子已是魔炎尽出,又赶在我雷功接手,想必当是命数。
既如此,老哥我纵是撇掉这一身不要,也得送他一场造化,与他看一看能否挣脱这浑浑噩噩的苍漭周天。
想到这,雷功打定主意要带风尘回山,以他雷鸣山九天神雷池的淬达之功,为风尘淬体炼元。
到时借助雷池中真正的紫霄神雷,以上苍浩然之力,或许能将这魔气中残留的怨念化去。
没了驳杂,它只会成为一股至纯至强的上古灵气而再无隐患,至于其中蕴藏的威能,也正好能与风尘熔为己身。
如此一来,不仅难题得解,就连他当初受白羽拼死所铸,却又并不完善的元神之躯,也会由此补全。
所谓元神之躯,乃是风尘于大劫下幸得的独有之道,当初白羽决绝,以一身血脉当铸,使其先天之灵的元神灵体与肉身相熔。
这便有了他其身为元,其元作躯,其身魂一体,其元神一躯,如此元神之躯可谓万古独一。
此举虽是无意却乃万幸,只是那白羽太过弱小,当时也太过危急,没能将其真正修缮,残留下不少驳杂和不通。
正是考虑这点,雷功才想着把风尘带回雷鸣山,以借雷池之能为他补全修缮,不过眼下还得再看一看,以保证那魔气间确无隐患。
“狗贼!拿命来!!”
雷功正自琢磨,风尘已是恨恨而动。
只见他抬手一晃裹起周身魔炎,缭绕间单掌为勾指尖森然,携着几分怨气,几分杀念,和几分娆动的愤恨,奔着雷功的心口猛然就探。
雷功一未躲二未闪,又怕伤着他也未出力硬撼,只探出两根手指在风尘的手腕,再走一股绵柔之力斜上着将他抛诸一旁。
风尘一击不中,气的魔炎翻滚,自落在当处倒回头脚下又蹬,再一次奔向雷功。
不过他攻势虽猛,却奈何与雷功相差太大,一个在天,一个或许在地,故几次三番都被雷功淡然化解。
“怎么,你作下大恶,却不敢一战?”
风尘心困杀颠自不认眼前之人,只道仇敌险诈不与他逐决斗狠,面现大恨的同时再奔袭来。
这一趟似与魔气暗合,其抬手间竟自周身的黑雾中幻化出十余只漆身如墨、形云鬼魅的幽罗魔煞,那魔煞猛一现身,饥如饿狼般直奔雷功撕咬而去,看那架势不将他撕扯粉碎誓不罢休。
“哦?衍气化形,看来他二者确能契合,那雷池炼体多半可行,不过他毕竟是风老弟的遗孤,不能太过冒险,且看看他究竟能契合到什么程度。”
雷功心头一动,也未见他有何动作,那十余只魔煞就已在途中消散,待黑气散尽,原本魔煞所过隐有一抹雷弧一闪而没,噼啪一声细不可察。
“呵,倒是有些本事,不过今天说什么也得杀你报仇!!”风尘话音刚落,人已到雷功近前。
恨绝的眼神中血色弥漫,死死的盯着雷功,手中也不知何时多了柄魔气衍化的魔光利刃,其锋芒在手,对着雷功的紫府丹田分心就刺。
这一下要被刺穿,府内真炁有失,一身的真元必遭泄乱,到时纵以雷功之身,只怕也得多吃苦头。
但雷功乃是何等高人,且不说风尘毫无修为,就是这魔气当年由魔渊掌控,也没能伤其分毫。
而今他心魔祸乱,也只是借助了一点魔气的威能,哪怕这魔气自有阻隔灵力断解真元的本事,可落在风尘手中,与当世一等一的雷功相比,终究还是萤萤之暗。
但见雷功自有定数,从容间与他见招拆招逐一探解,几经试过见风尘与这魔气确能契合,也就不作纠缠,只抬手一动再出游龙阵将其圈禁。
风尘身形被囚,大恨一句‘好手段’,接着动衍魔气,想跟之前一般,靠其断解真元之能一举脱困。
可这次却是未能如愿,任凭他如何着使,那魔气又如何翻腾,也依旧不能撼动分毫,始终被游龙阵困在当中。
“给我破!!”风尘偏自不信,再一次猛使力道,然结果却是不变。
无奈,他又试了几次尽皆如此,最终恨怒间犹自大骂:“狗贼!你......”
“嘶~劳心咒一破小风子立时会醒,可这魔气......会不会也跟着回到心窍?”雷功在旁搭瞧不理叫骂,也不担忧他阵决能否被破,只暗中琢磨着该如何把风尘带回山门。
说起来,他此番所动比之先前要差上不少,之前的游龙阵为防许亦重在护佑,这一次却只为囚困,故而力道所需也就不甚强烈。
之所以没被再次震破,乃是他先前冷而不防,才叫风尘以魔炎骤起钻了空子,只要他源源不断的往阵上引渡灵力,或灌注己身真元,那魔气纵能阻断也无法超出限度,毕竟再好的东西也得看谁人在用。
“不行,说不定许亦已在暗中,强带回去难保中途不会有变,还是得想个办法......”
雷功琢磨着要把风尘暂时唤醒,好让他神智清明配合自己回返雷鸣,可想归想,真要做上却不好办。
眼下风尘心在血戮,把他唤醒不难,紫霄沉魔印一动立时可解,但雷功却不敢保证劳心咒与这魔气可有牵连,若冒然破去引得魔气回还,那这良机只怕再难遇到。
可要强行带回,他又怕中途有变,再者就是回到了雷鸣山,想进雷池也得先交代好个中利害,怎么着也得把风尘暂时唤醒。
如此,既不破咒又得让他暂时醒转,那就得像之前一般,将劳心咒的搅乱之力暂时凝滞,可难就难在这点。
风尘已被魔炎附体,且两者间暗有契合,那魔气又能断解真元,要作压制就得比先前力道更甚,如此外力过多入体,三者间相互纠缠顽抗,就是雷功也不敢说万无一失。
一但府内有变,真要是伤着风尘,闹不好就是生死大事,故雷功迟迟不敢动手施为,只在一旁思虑
......
“嗐~该叫铁丫头一起来的,她的三分定元珠必能保小风子府内无恙。”
雷功思来想去觉得动手强为太过冒险,唯有先用一件至宝护住他府内七贤,再以一股阴柔之力缓缓的渗进体内,绵锁住劳心咒的力道才可万无一失。
可一提法宝,这天孤绝顶的雷堂主却有些囊中羞涩,无他,雷功一生自信傲绝,向来将法器神兵等视为赘己之物,觉得外物在手便会有了依靠,从而失了那颗天锋无往的锐决之心。
故雷功寻常对敌,从无法器在手,亦无神兵在旁,只是眼下当用,却竟一个也拿不出来,这可叫雷功好道苦恼。
“雷堂主。”
“哦?白四爷。”
正自犯难,一声轻唤道进了雷功耳中,正是苍云宗白家的老四白惜德。
此前他跟随白惜墨而来,受命在暗中护佑风尘,本来也在四周,但雷功一到他觉得必无万一,就带人在大漠间兜兜转转,察看着有无可疑。
方才他远远的瞧见风沙堡所在似有雷光涌动,又隐约听到了雷功那声茫茫之言,心知雷功这头必有来犯,赶忙带人回转而来。
“雷堂主,尘儿这魔气……”白惜德落在当处,瞧见被困的风尘一身魔炎竟与三年前无二,惊异之余忙又问起。
“许亦干的,不过你回来的正好,身上可有什么法宝神兵能护住府内七贤?”雷功答中带问。
“这个......倒是没有,不过雷堂主要用神兵,是否要护尘儿的命脉,好将这魔气彻底拔出?”白惜德修为上不比雷功,可身为大帝之后,其眼界自非常人,故稍作疑惑也就有些想到了关键。
“算是吧,我要把他带回雷鸣山,以九天雷池为他炼体驱魔,只是这般模样强行带走又怕中途有变。”雷功略一道出了心思。
白惜德听罢沉吟起来:“要把他带走......”
有了!!
片刻后,白惜德似乎想到了什么,跟着眼神一亮:“雷堂主,是否能将尘儿安稳的带到雷鸣山即可?”
“不错。”
“那就好办了,我这正好有一件宝物可装活人,用它带着中途应该无事。”白惜德说完,手中多了件画卷模样的事物。
“阳泊涣的真阳图?”雷功眼神一动。
“正是,这真阳图本是泊阳谷三宝之一,内藏一现洞天,当年阳泊涣叛逃泊阳谷时将其盗走,后在三年前又被雷堂主击杀,此图便散落一旁,当时雷老哥看不上这些,我就把它捡了回来,本想着这趟出山将其送还,没想到此处正好可用。”白惜德面带微笑口中庆幸。
雷功也不绝点头:“恩,确是正好,那就用过之后再还不迟。”
说完他伸手接过,又在手中掂了一掂,接着眼神一定看向风尘,待猛的一抖,手中真阳图呼啦啦抖转开来,两尺半长的小巧画卷顺风而涨,转瞬间就已成十余丈大小。
夜幕中隐约可见,其上绘有山川水泽天灵物秀,或高阳在顶,或斜月在头,或繁星有落,或萤河半盏。
寥寥间竟有几多生禽猛类栖栖在中,又有诸般浮雨苍生亦显于然,真可谓自现一天了成一地,好一幅方外之颜。
雷功抬眼观望不觉感叹:“用它带着,确无万一。”
话音将落,真阳图已是二十丈有余,到此再不见起,只反折而上又铺盖华天,映在了风尘头顶,再挂下一抹清光将其罩住。
白惜德见状赶忙提醒:“雷堂主,可以了。”
“好。”
一个好字落罢,雷功单手挂出一盏寅字决,随后真元鼓荡间集在掌中又凝作一团,接着法决撤去,掌心处便有一团墨蓝色的雷霆之力幽幽飘起,奔着风尘衍荡而去。
行进中劈啪作响自幻犹真,待到其身前数尺,已化作一条手臂粗细又两丈来长的墨蓝色锁链,锁链盘固而行探进游龙阵,又探进魔炎黑雾将风尘牢牢捆住。
“有雷堂主这道伏虎印,再加游龙阵两道束缚,尘儿他纵有魔气也无法冲破。”白惜德眼见施为,不禁大为赞赏。
雷功一笑,随后两指并拢掐为剑诀,对着空中的真阳图单手一指,一道急光奔射而去,再伴一声:“收!”
那真阳图立时就动,挂下的清光猛然一吸,光晕流转而回将风尘带进图中。
风尘尤不自知,还以为他被大仇人接连戏耍,愤恨间一直叫骂:“他娘的好不要脸,竟合旁人......”
叫骂声响到一半他就被真阳图展在画中,声消之机但见那山氓间一叶偏峰之上,似有一道身伴着墨蓝两色的人影,突现在郁郁之旁。
啪~
画起而收,图落即还,真阳图反卷而来幻回了本来模样,啪~的一声落在雷功手中,跟着流光一闪被他收进囊中。
“白四爷,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动身。”雷功担心迟则生变,转身就要回返雷鸣。
“雷堂主,这事干系不小,我得抓紧回去跟家父秉明,就不去叨扰了,尘儿这有您照看必无可失,等他日再出,小弟必携重礼往去雷鸣山,好代亡妹一家谢过大恩。”白惜德说着双手抱拳,对着雷功深施一礼。
雷功赶忙上前搭扶:“白四爷莫要折煞与我。”
说着便将他扶起,之后又回礼再道:“既如此,咱们就此别过,等小风子无恙,我再把他送回南海。”
“有劳雷堂主,咱们青山不改,小弟这便去了。”
“后会有期。”
二人别过,白惜德转头带人回奔南海,雷功亦是抖化一阵流光消失在西北之边......
呜~呜呼~嗷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