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您的恫吓不能兑现。骑士团不仅懂得怎样惩罚教士们”</p>
德福契先生被这些话激怒了,拔出剑来,左手握住剑身,右手按住剑柄说:</p>
“凭着这十字架形状的剑柄,凭我的守护神圣丹尼斯的头,也凭着我的骑士的荣誉,我发誓,我一定要预先告诉玛佐夫舍公爵和大团长。”</p>
休戈封邓维尔特又探询似地望望齐格菲里特德劳夫,德劳夫合着眼皮,仿佛表示同意似的。</p>
于是邓维尔特用一种压低得出奇的、变了腔的声调说道:</p>
“圣丹尼斯在他被杀头之后,还能提着他自己被斫下来的头,可您的头一落地”</p>
“您在威胁我么”德福契打断他说。</p>
“不是威胁你,而是要宰了你”邓维尔特回答。同时,他猛地把刀刺进德福契的腰,刀口完全插了进去,只露出了刀柄。德福契可怖地尖叫了一声,挣扎了好一会儿,想用右手去抓他握在左手的剑,但是剑落到地上去了;这当儿其余三个教士都用刀无情地刺在他脖子上、背上和胸口上,一直刺得他从马背上跌了下来。</p>
于是一片静默。德福契的好几个伤口都在可怕地流着血,他在雪地上抽搐。铅灰色天空下面传来几只乌鸦的啼叫声,它们正从岑寂的荒野飞向有人居住的地方去。</p>
于是这四个杀人犯之间开始了一场急促的谈话:</p>
“没有人看见么”邓维尔特喘着气说。</p>
“没有人。扈从都在前面,连他们的影子也看不见,”德劳夫回答。</p>
“听着:我们又有新的理由进行控诉了。我们要公开宣布,说玛佐夫舍的骑士袭击我们,打死了我们的同伴。我们要叫得震天价响让玛尔堡的人们听见我们的呼声我们就扬言公爵甚至派人谋杀他的客人。听着我们必须说雅奴希不愿倾听我们对尤仑德的控诉,反而下令谋杀控诉者。”</p>
这当儿德福契在最后一阵痉挛中翻身朝天躺着,接着就一动不动了,嘴上留着一堆鲜血的泡沫,他的睁得大大的失神的眼睛显得异常可怕。罗特吉受法师望了他一眼,说道:</p>
“瞧,虔诚的法师们,天主即使对十只在意念上企图叛变的人,也不会放松惩罚的。”</p>
“我们都是为了骑士团的利益才这样子的,”戈德非列德回答。“光荣归于那些”</p>
但是他停住了,因为那当儿,在他们后面那条雪封的大路拐弯的地方,有一个骑马人飞奔而来。休戈封邓维尔特一见那人,即刻嚷道:</p>
“无论这人是谁,都要结果了他。”德劳夫虽然在这几个法师中年纪最大,眼力却最好,他说:</p>
“我认识他;这是那个使一把斧斫死野牛的侍从。是的、就是他”</p>
“把你们的刀子藏起来,这样他就不会吃惊了,”邓维尔特说。“我先去袭击他,你们跟着我动手。”</p>
眼看那个捷克人赶到了,在大约相距八步或十步的地方勒住了马。他看到躺在血泊中的尸体和一匹元主的马,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但是一霎眼间,这惊讶就消失了。过了一会儿,他当作什么也没有看见似的,转向这些教土们说道:</p>
“我向你们致敬,勇敢的骑士”</p>
“我们认得您,”邓维尔特回答,一面慢慢挨近过来。“您找我们有什么事么”</p>
“我是波格丹涅茨的兹皮希科骑士的侍从,他派了我来,因为他被野牛撞伤了,不能亲自来。”</p>
“您的主人要我们干什么呢”</p>
“我的主人命令我告诉你们,因为你们诬告斯比荷夫的尤仑德,玷污了他的骑士荣誉,你们的行为不像正派的骑士,而像一群狗似的乱吠乱叫;如果你们中间任何人听了这些话觉得受了侮辱,我主人就向他挑战,骑马或者徒步决斗,拚个你死我活;一俟天主保佑他目前的小病痊愈之后,他将随时准备决斗。”</p>
“告诉您的主人,我们四个十字军骑士看在救世主的分上,耐着性子承受这侮辱;除非得到大团长和大元帅的特许,我们不能决斗;我们即将写信到玛尔堡去请求许可。”</p>
这捷克人又朝德福契的尸体望了一眼,因为他是特地给派来通知那个骑士的。兹皮希科知道教士不能跟人家个对个地决斗;但他听说有一个凡俗的骑士同他们在一起,他特别要向他挑战,因为他认为这样就会博得尤仑德的欢心。但是那个骑士躺在地上,像一头牛似的被这四个十字军骑士宰掉了。</p>
不错,这捷克人根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因为从小就习惯了各种各样的危险,他怀疑这中间有蹊跷。他看到邓维尔特一面同他谈话,一面不断走近来,也感到奇怪;其余三个教士也在骑着马从两旁走到他跟前来,仿佛要包围他似的。因此他很警惕,特别是因为临走太匆促了,没有带任何武器。</p>
一会儿,邓维尔特已经走到他的紧跟前说道:</p>
“我答应过给您主人带些治伤的油膏来;”他继续说,“他却以恶意报答我的好心。但并不奇怪,这是波兰人常有的事。但因为他受伤很重,也许不久就要去见天主,那就告诉他”</p>
说到这里,他把左手搁在这捷克人的肩上。</p>
“那就告诉他,说我唔我是这样回答的”</p>
说到这里,他把刀子在这侍从的喉咙口一晃;但他还来不及刺进去,这捷克人早已密切注意着他的动作了,就一把抓住邓维尔特的右手,用自己一双铁也似的手狠命地把它扭弯过去,邓维尔特手上的骨头咔嚓一声给折断了;一听得这教士发出一声痛苦而可怕的吼叫,他便踢了踢马腹,趁着其余三个法师来不及拦住他的时候,像箭也似地冲出去了。</p>
罗特吉爱和戈德菲列德两个法师紧追着他,但因为听得邓维尔特可怕的号叫马上就吓得赶回去了。德劳夫用双肩顶住他;他叫得这样响,使前面相当远的地方护送着马车的扈从都勒住了马。</p>
“您怎么啦”这两个法师问。</p>
德劳夫命令他们火速骑马前去弄一辆马车来,因为邓维尔特在马鞍上坐不住了。过了一会儿,他的额上出了一阵冷汗,昏了过去。</p>
他们弄来马车,把他安置在铺着稻草的车上,就赶紧向边界奔去。德劳夫催促他们快走,因为他懂得在出了这样的事之后,不能为了救护邓维尔特耽搁时间了,于是他自己上了马车,在他身旁坐定之后,不停地用雪擦他的脸;但是他没法使他苏醒过来。最后快到边界附近的时候,邓维尔特张开眼睛,向四周张望着。</p>
“您觉得怎样”德劳夫问。</p>
“我不觉得痛了,我的手好像没有了,”邓维尔特回答。</p>
“因为手已经僵了,所以您不觉得痛。到了暖和的房间里,又会痛起来的。目前,即使暂时松一口气,也得感谢天主。”</p>
罗特吉爱和戈德菲列德骑马来到马车跟前。</p>
“多么不幸”前者说。“我们现在怎么办呢”</p>
“我们要宣布,”邓维尔特用一种微弱的声调说,“那个侍从谋害了德福契。”</p>
“这是他们最近的一次罪行,而且犯罪者是有名有姓的”罗特吉爱加上一句。</p>
第二十四章</p>
这时候那个捷克人尽快飞驰到公爵打猎的邸宅。他发现公爵还在那里,就立刻把发生的事告诉了他。幸而有几个宫廷侍从也在场,他们曾亲眼看见这个侍从没有带任何武器去。他们中间有一位当时甚至半开玩笑地在他后面呼喊,叫他随便带一件武器去,要不然那几个日耳曼人会把他刺死;但是他呢,唯恐那几个骑士已经过了边界,便跃上马背就走,匆匆忙忙去追赶他们,身上只穿一件羊皮外衣。这些证据驱散了公爵心中一切可能有的疑团,使他明白了究竟是谁谋杀了德福契。但是这些事却使他满怀不安,大发脾气,恨不得立即去追赶那几个十字军骑士,逮住他们,把他们戴上锁链,送给大团长去。可是过了一会儿,他断定已经不可能在本国境内赶上他们了,于是他说:</p>
“好吧,我要送封信去给大团长,使他知道他们在这里干了些什么。天主将会惩罚他们这种罪行”</p>
他沉思了一会儿,向宫廷侍从们说:</p>
“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杀死他们的客人;如果我不知道这个侍从去的时候没有带武器的话,我真会疑心是他干的。”</p>
“嗨”维雄涅克神甫说,“这孩子干么要杀死他呢他以前看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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