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幽闭的古殿之中,一盏油灯燃烧微弱的火光。
火光之中,黑左使满面笑容,抱着一具烧焦的纸人,正在翩翩起舞。
漫天飞洒着纸钱与纸金元宝,脚下是堆积成山的森森白骨。
黑左使与纸人却逍遥自在。
那欢快的舞蹈似乎永远也不会停下。
他们像是一对遗世独立的情侣,在那尸骨成山的世界,享受片刻欢愉。
‘扎纸招魂术……’
‘你不过是一个刚入内功境的气海武者,竟然能够创造出甲级上等、一品奇术?’
‘实属罕见啊……’
王隐的意识,化作一具身体,进入了这座黑暗幽闭的古殿。
他踏过地面上浓稠冰凉的黑水,走向那一盏孤零零燃烧的油灯。
随着他不断靠近,这盏油灯燃烧的火焰越来越强烈。
仿佛他的意志,能够影响这盏油灯的强度,他离得越近,火烧得越旺。
终于,在距离这盏油灯一米之时,王隐停了下来,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油灯的火焰已经冲天而起,化作一团狂暴的火,在古殿内熊熊燃烧,照亮方圆八百米。
‘我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学会这种诡道奇术?’
王隐喃喃自语。
这时,《武功奇术录》在他面前展开,翻到了记载“扎纸招魂术”的那一页。
他仔细阅读,不愿放过任何一个字符,用尽全力,要将它们全都记熟于心。
一千多年以来,他不知学会了多少超品武功,一通则百通,悟性越来越高。
仅过一刻钟,他就完全理解了“扎纸招魂术”的所有法则。
掌握这一种诡道奇术,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巧的是,王隐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他有无尽的寿命,他是个长生者。
烛火世界中的黑左使与纸人,仍在手拉着手,在森森白骨之上欢快舞动。
王隐忽然伸出右手,向那一团冲天的火焰伸去,触碰到了炙热的火焰。
“嗡!”的一声,他的整个意志“化身”,被吸入了火焰之中,进入了烛火的世界。
他也站在堆积如山的森森白骨之上,头顶飘着圆形纸钱与金色纸元宝。
环顾四周,满是尸山血海,遍地焦土遗骸,无边无际,没有尽头。
黑左使与那具纸人,也都停了下来,静静看着王隐,十分好奇。
忽然,黑左使伸出了左手,纸人伸出了右手,全都伸向王隐,似乎在邀请。
王隐立刻懂了他们的意思,便快速上前,左手抓着纸人的右手,右手抓着黑左使的左手。
三个“人”手拉着手,在这尸骨纸钱的世界翩翩起舞。
……
外界。
已是午夜,寒风阵阵。
整个刘家大宅死寂沉沉,所有活人都倒在地上,如婴儿般熟睡。
唯有鸡鸣狗叫,时不时传来,显得突兀刺耳。
刘老爷和刘云这一对父子,也躺在了院子里,躺在冰凉的石砖上呼呼大睡。
王隐随手一发的气劲,将他们所有人都震晕了,倒在地上昏厥了过去。
时间快速流逝。
几个时辰过去,已经快到黎明,刘云率先有了意识。
他被王隐传授了开山掌,自身小有功力,对于昏厥的抗性也比其他人强。
“我怎么睡在院子里,好冷……”
刘云睁开双眼,缓缓撑起了身体。
他感觉头脑剧痛,这是宿醉的后遗症,记忆也变得混乱起来。
只能依稀回忆起,昨天自己带师父王隐回家,与父亲和黑左使一起喝酒。
一直喝到了晚上。
夜晚,黑左使在院子里扎纸人、招鬼魂,说是要指认杀死大哥的凶手。
然后,刘云就记不得了,记忆仿佛在那个时候戛然而止。
‘不对!纸人好像说我师父,是杀死大哥和龙四的凶手!’
‘怎么可能?!’
刘云忽然想起来了,黑左使招魂进了纸人,指认了王隐是凶手。
然后父亲就召集家兵,包围了师父王隐。
之后记忆就忽然断了。
刘云顿时有些担忧起来。
倒不是担忧师父王隐的安危,而是担心那些家兵的安危。
他怕师父一用力,那些家兵全升天。
于是他强撑着疲惫酸痛的身体,在院子里游荡,寻找师父王隐的踪迹。
很奇怪,王隐已经不在刘家大宅的院子里了,完全不见踪影。
幸运的是,那些家兵们也都睡在地上,没有被杀。
倒是黑左使好像已经死了。
黑左使的脖子扭断了三百六十度,脖子被扭成了麻花,脑袋耷拉在肩膀上。
刘云蹲在他的身旁,查了查他的气息,摸了摸他的脉搏,确定都没有了。
看来黑左使确实已经死亡,能够杀死他的人,只可能是自己的师父王隐。
“师父……”
“师父……”
……
刘云在刘家大宅游荡,不断呼喊着王隐,寻找他的踪迹。
刘家的宅地很大,一环套着一环,一门连着一门,宛若迷宫。
刘云寻找的一路上,发现自己家里的所有人,都躺在了地上保持昏睡。
家仆、家兵、厨子、长工、婢女……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睡得很死。
任凭刘云如何摆弄,他们也不会醒来,估计还得睡到明天正午。
“这功夫好啊,得让师父教我一下。”
刘云喃喃自语,继续寻找王隐,终于在一处内院中,发现了王隐的踪迹。
这里是他父亲建造的花园,有假山、溪水以及各种名贵花草。
平日里不许他进入。
只供父亲和他大哥刘风,在这里享受父子时光。
刘云听见了脚步声,认为师父王隐可能在这里。
可当刘云真正看见王隐的时候,却吓得虎躯一震,站在石门外,不敢进院。
因为他看见王隐正站在内院中,一个人扬起双臂,闭上双眼,正在跳舞。
王隐的舞姿十分奇怪,像是身体不协调,手牵着头,胯牵着脚,身躯不规则的扭动,在院子里快速的移动。
刘云还看见,在王隐的身旁有另外两道虚影,一道像是那烧焦的纸人,另一道像是肥胖的黑左使。
王隐牵着它们两个手,在内院的假山溪水之间翩翩起舞,伴随着笑声。
“师父……发癫了……?”刘云看见这一幕,感觉寒毛竖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不理解,但大为震撼,不敢多问,还以为是师父王隐的独特小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