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懋这二姐夫朱永属实是个人物,在后世前后八次佩将军印,总管十二团营兼掌都督府事,诸勋戚无与之相比,被封为保国公,死后更被追封为宣平王。论历史地位并不逊色于他老丈人张辅。
但是很可惜,如今的朱永论承袭爵位的时间,连张懋都不如,在军界的地位只能够说是个小虾米,公侯伯,公侯伯,你看朱永现在就是一个伯而已。张懋是景泰元年承袭爵位的,而朱永他爹朱谦在景泰二年镇守宣府时去世,朱永随即袭爵,比张懋还晚了一年。
更何况朱永能够在军界大展光彩,归功于夺门之变,朱祁镇清洗朱祁钰势力后无人可用,寻了个借口说朱永当年和他爹朱谦护送朱祁镇归来有功,命掌三千营。这才有朱永日后的飞黄腾达,现在除非太子朱见济暴毙,夺门之变复演,否则朱永根本不可能一跃获得这等重权。
张懋想要求自家姐夫帮忙,注定是痴心妄想,病急乱投医了属于是。反正朱永是躲也不是,站着也不是,分外尴尬。
就这么说吧,现在除非张懋大姐夫明仁宗现在从幽冥地府里显化出来,要不然谁敢帮忙。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远离张懋数步,张懋陷入了空前孤立的状态。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树倒猢狲散……张懋一时之间算是体验了人情冷暖,跪在午门外的时候,他就已经料到了这一刻,但是还是心存侥幸,总觉得自己关系深厚,父亲张辅在军中有不少老战友老部下可以帮着说话。寻常小事贴得近,关键时候那是一个愿意帮忙的都没有。
短短数息之间,张懋的情绪一落千丈,而且是持续性地,加速度的,如同进入无底洞一样。张懋一时间瘫倒在地,落寞至极。可惜的是,没有人可怜他,反而巴不得他赶紧进去顶罪,莫要牵连他人。
张懋停止挣扎,认命了,要朱仪将自己的发冠袍服尽数解下,一身只穿着单薄的素衣,心如死水。大热天穿着这东西很容易捂出痱子来,但是这是身份的象征,地位的体现,便是再不舒服也要穿在身上,一朝脱下便满是绝望。
“我张懋无德无能,不能发觉下人奸谋,致使国疑民笑,愧对陛下之恩,有违先父教诲,无颜再着此身,还请陛下收回成命。张懋今后愿遁入道门,一生为我大明祈福万年千代。”张懋躬身对侍立在外的太监舒良道,这舒良和王诚一样也是朱祁钰在内侍中的亲信,夺门之变中赴死。
舒良如今其实是领了朱祁钰的旨意来让外面的大臣及勋贵们回去的,但是大家都不愿意,便也就僵持在这里。张懋的回答让舒良有些动容,却还是皱眉道:“陛下不曾诏外人入内,老奴不好通报。”
张懋跪伏而下,叩头道:“公公,此事罪责全由我,早些入内通报,此事早一刻解决,也免得为朝野讥讽,四夷见笑。”
朱仪等人也一同开口劝说,舒良遂答应入内通报。
不多时,舒良脚步轻快着出来道:“陛下诏于少保,几位总兵官还有定国公,魏国公,英国公,保定侯,南和伯几位入内。”
一群人遂入奉天门内,只见天子朱祁钰高坐上首,怒容未消,而太子朱见济则是跪立在殿内,不知是不是跪的时间长了,身子有些歪歪扭扭地。总而言之,气氛森严肃穆,谁也不敢越礼。
于谦等人见礼不提。朱祁钰诏几人平身,直言道:“今番太子言英国公咒诅之事,朕已详审太子,查无此事,全是小人报来,并无实据,尽是诬陷之词,已责令太子罚跪至天黑,晚上要他去英国公府上致歉。诸位爱卿无需猜疑,自散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