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阵金光大盛之后,一柄巨剑凭空出现。无尽的古老气息压得周围之人皆是掩面低头,不能直视。十八位尊老一起催动着这柄远古之剑,片刻之后古剑一分为二,缓缓向左右移动开来。
“剑门已开,清风霁月,你二人即刻进入其中吧!”一身白袍犹似仙人的大长老开口提醒道。
“是!”很是干脆的两声回应之后,一男一女的身形顿时化作两道流光,只一瞬间便闪进了左右古剑之间的那道古老剑门之中,顷刻间便没了踪迹。
“洛宁前辈方才的话语你听明白了吗?”一道女子声音隔空闪过。
“好像有几分明白,又好像听不太懂。心思都在这剑门之上,等下去后再好好琢磨吧。”一男声回应道。
“洛宁?……洛宁!”形如仙长的大长老,在两道流光越过剑门的那一刻,听到二人提及到了一个让他都为之激动不已的名字,一时间眼神变得复杂了起来。他们二人如何会提及洛宁的名字?他与老夫可也是有些年头未曾见面了,一想起他那股子执拗的劲头,还真忍不住替他担心。这个家伙,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那两个孩子莫非是见过他?正当大尊老思虑之际,另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我说老大,想什么呢?剑门该关闭了!”二尊老一副没好气的朝着白衣老人埋怨道。大尊老眼睛一瞥,随即露出了歉意的笑容。
“合!……落……!”随着大尊老两声喊喝,古老剑门缓缓合二为一,紧接着便隐于虚空,消失不见,再看这里,似乎未曾有半点开合的痕迹。
“小子燕成拜见前辈!”昆仑之巅男子俯身而拜,可另其感到困惑的是一语落地竟是无人应答。随即他又再次行礼,言语恭敬。如此这般三次之后,忽然面前的空气之中凭空出现了一阵波动,旋即一位老人就这样站在了他的面前。老人负手而立,犹如电闪的双目就那样紧紧的看着燕成,面色似笑非笑,令人不解。
“燕成拜见前辈!”男子又施以大礼,老人见状这才笑呵呵的一挥袖跑,燕成只觉得身体不受控制的站了起来,还不等他有所反应,老人身影一闪已至近前。
“你身上的杀气太重,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老人开口、声似洪钟,燕成当下就已肯定了这道声音正是他在山腰之上受到蜂虫袭击之时、解救于他的那人,故此他没有直面老人的话语,而是有一次拱手抱拳,感谢老人家的相救之恩。
“颇有心机的小子!”老人再次开口言语道。听闻此话,燕成心里顿时大惊,此人竟能看穿他的心思,这可真是可怕的紧。不过心有杀气,也只是针对那些该死之人的,这难道不对吗?
“世间万物皆有生命,没有人生来便是该死。善恶之分有时只在一念间,故此尚有悔悟者应以宽容对待,即便是那些彻头彻尾的坏人,也当以至诚感化之,这才是对于生命的尊重和敬畏。古语有言:多行不义必自毙,天道自有公论。因此天地之恶、非是以刀剑所能穷尽的,你可明白?”老人话到此处,面色稍稍有些严肃起来,他举头仰望天际,一股说不出的悲切之意在其周身升腾而起,这一刻老人的身影突然幻化,似是一人面虎身、虎爪九尾之兽立于山巅。
“晚辈明白了!”燕成抬头看着眼前这位心藏大造化的老人,眼中竟是有了些许动容之色。
“我名陆吾神,乃是神兽所修、万年得以人形。此神山是为天帝在下界的都邑,而我便是这里的守卫者。昆仑虚高一万一千一百一十四步二尺六寸,山又重峦叠嶂分为九层。此山西面长有不死之树,上结长生果,吃得一颗便可长生;东有琅玕树、生长美玉,沙棠果,食之可漂洋过海、踏水不溺;南有雕鸟、蝮蛇、六首蛟;北有神俊凤凰鸾鸟。百般祥瑞皆是受天地造化之功,一步一惊奇。你既为旧友之徒,我本当竭力护佑,助你功法。只是看你一路走来,身如古树不惊、心中杀意却丝毫未减,那只土蝼就是佐证。以你如今的功力,驱走它们便是、何故一剑斩之?我这般说教,你心中可有怨言?”老人猛然低头责问。
“前辈所言极是,没有人比我了解自己。纵然外表稳重,但心内犹似滚油烈火!燕家满门的血海深仇我从来不敢忘记,只是明白自身功法尚浅,故而将其压在心底。胸中杀意便是由此而起,不过晚辈当知善恶、明是非,手中剑向来谨慎,还望前辈体察!”男子虽然依旧是行礼之态,但其眼中的笃定在陆吾神的注视下丝毫未有退缩之意,可见其诚。
“嗯,你所言倒也不差。不过山下土蝼终有一死,你可愿为它祈福来世?毕竟它是死在了你的剑下。”
“凭前辈所言,小子确有杀生之过,自当为其祈福。”
“好男儿敢作敢当,不愧为那老家伙的徒弟!既如此,你在山上修行三年,第一年是为土蝼祈福,往后两年我会助你修习功法,别的不敢多说、飞升剑域应是不难。”老人严肃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满意的笑容,两眼之中泛起了丝丝白雾,似是突然勾起了他对曾经那个老家伙的怀念。
“多谢前辈大度,燕成感激涕零!”
“好孩子,从今后你就安心在此处修习,天地间万般变化也莫要动摇了你的那颗赤子之心!切记、切记。”老人话刚说完,身形便如一缕青烟消失不见。燕成恭送老人之后,稍稍整理了行装,自此盘膝而坐,如老僧入定一般,任其风吹日晒、雨打霜飞,默然不动!
“虎儿,你又偷跑出去玩了?”南都城的一处山脚下、简陋的院落之中,一名中年男子朝着刚刚蹑手蹑脚回到院内的年轻人大喝一声,面色铁青。再看那年轻人,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一身衣衫早已陈旧,今日里更是多了许多污迹在其袍袖周身。一张年轻的国字脸,浓眉大眼、鼻直口方,一咧嘴满口银牙整齐的排列上下,其中还有两颗虎牙、更是显得俊俏三分。虽然年纪不大,但此时已是轮廓初现,约么六尺高的个子倒是颇有几分少将军的风采。如此可人的娃娃此时脸上表情却很是难看,不为别的、就因为不远处那位大叔的斥责。少年手提破旧的鱼篓,一动不动的站在木栅栏门的边上,任由中年人一步一步向其靠近。
“我千叮咛万嘱咐,如今你一定要专心练功不可贪玩,可你为何总是偷着跑出去?你要知道、五年之后的南都武会,是你唯一可以扬名江湖的机会。如今你这般不在意,到时五湖四海的少年英侠齐聚南都,你又拿什么去战胜他们?”中年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两眼直直的看着眼前这个几乎与自己一般高的少年虎儿,心中诸多波澜、一时尽现。
“山海叔,我、我不是去玩。近日天寒,虎儿见你旧疾发作、夜不能寐,故此心中十分替你担心。咱们家里没什么钱,也请不起好的郎中为你诊病。前些天,虎儿听说山南桐溪潭中有一种凤尾鱼,其肉大补,所以就想着去抓几条回来,让山海叔补补身子。”名叫孟虎儿的年轻人说着小心翼翼的把手中的破鱼篓往中年男子身边移了半尺,中年人微一低头、看见五六条粉色鳞纹、每条几乎都有一斤多重的鱼儿静静的躺在鱼篓之中。中年男子虎目涨红,他刚要说些什么,却猛然发现了少年那一双冻的青红的手,这一刻、即便是这位曾经在战场之上飞枪快马、杀敌无数的聂将军,也是忍不住的一把将虎儿拉进怀中,豆大的泪珠丝毫不受控制的砸落在少年破旧的衣衫之上。
“山海叔,虎儿以后隔两天就去为你抓一次凤尾鱼,这样你晚上睡觉就不会那么痛苦了!你放心,虎儿不会拉下功夫的!”少年也是红着双眼、小心的安慰着这个有如父亲一样的山海叔。
“虎儿听话,只要这鱼真能有缓解病痛的作用,叔叔我每日自去桐溪潭去抓。你且好好练功,千万不可荒废时日!你要知道,现如今豪门子弟大都勤学苦练文武之术,我等贫寒之辈稍有懈怠,哪里还有半点出人头地的机会!你、你明白吗?”中年人用心良苦的教导着。
“虎儿明白叔叔言语之意,叔叔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练功,拿下武会状元的!就像之前的那个哥哥一样,让整个南都乃至江湖都引以为傲。”虎儿言语的同时,一双眼神之中似是有所期盼。
“好孩子!”中年人放开手、摸了摸少年的额头,随即一手提着鱼篓、一手拉着少年,大踏步的往几间茅屋的方向走去。风越来越冷,而此刻这座院落之中却满是温情。
“呵,想不到这世间之地、倒也是有着几分意趣。”刚从一家饭馆走出来的一男一女二人并肩而行,一想起方才桌子上的美味佳肴,男子又是忍不住的几声感叹。
“瞧你这出息!数千年来都是凡人历劫,茫茫众生无一不渴望飞升剑域求得长生,其中坎坷艰辛不难知晓。而你天生便有长生之躯,却还这般不知满足,真是把剑域的脸面丢到了这凡间!”女子小声怒斥道。
“哎我说霁月,我只不过感慨一下这世间美味,你有必要上升高度、扯什么世人艰辛求长生,我本长生不知足啊!刚才的饭菜你也吃了,你觉得不好吃吗?所以说,做人别那么敏感、率性而为就好,要不然老是扳着一张脸,即便生得貌美,那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男子出言反驳,还不忘戏谑女子一番。
“你说谁扳着一张脸?说谁不好看?!”女子柳眉微蹙、佯装生气,举起一只手作势要打。男子急忙出言缓和道:“别别别,我说不过你行了吧!咱们还是办正事要紧,快些走吧。”女子闻言,看他服软,这才不情愿的收回起手,给了他一个冷厉的眼神之后,此事方才作罢。
“你说洛宁前辈跟咱们说的是真的吗?难不成剑圣大人真的可能留在了人间?上千年了,圣塔中的那张圣尊玉榻,终究是空了太久了。”男子边走边说,一时间额前竟是有了几分担忧之色。
“是啊,终究空了太久!圣塔虽然依旧地位超然,可底下三宫十六殿之内的有些人已然对我们不再那么服从了!仔细想来,可还真是有些担忧。”女子附言道。
“尤其是那太阴宫!我曾受命前往传令,被七殿中人处处刁难,若不是三尊老和太阴宫主正好出来,我恐怕都会与他们动起手来。”男子嘴里说着这些话,眼神中不免闪过一丝愤恨之色。
“既然你都能觉察,想必十八尊老他们也早已对此情况了然于胸,他们应该会有应对之法,你我就不必费这心思了。如今来此人间,抓紧时间做事就好,莫要节外生枝。”女子叮嘱道
“也是这么回事!”男子略一思索,便与女子一起朝着那道元力散发之地匆匆而去。
雪山的夜晚,寒月高挂枝头,照映着一地的残雪,只一眼便让人觉得难耐凄寒。两道身影不知不觉间来在了山门之外的广场处,他们四下打量了一番之后,暗自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