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宫沧的生辰。三更时分,整个宫府就忙碌起来了。仆人们早早起了床,打扫房屋,整理庭院,修剪花木,上集市采购今天所需要的食材,为晚上的生辰宴做最后准备。
天微亮,一个身影就鬼头鬼脑地探进了宫沧房中——来人正是公孙青绾。她蹑手蹑脚、小心翼翼走进宫沧房里,不想还没入内房,在穿堂就看见了宫沧。
宫沧坐在八仙椅上,手执狼毫笔,正认真看着最近呈上来的一个折子。似乎是察觉到有人进了房内,而且是个用睫毛想都知道的人。宫沧连抬头都省略了,继续专注着手上的奏折。正是因为他没有抬头,所以他没有看见,此刻青绾比成精的狐狸还要狡诈的笑容。
“相公……”青绾在走到书桌前几步停住,撒娇似地唤道。
原本挥舞的笔停下了,手的律动也停止了。宫沧终于抬头,看了青绾一眼。
“相公……那个……我其实……”某人吞吞吐吐地开口。
“……”
“我是特地来和你说一句话的……”青绾眼睛看向自己绣花鞋的鞋尖,双手似乎很不安地绞在一起,有些扭捏。
“……”
“那个……”女人眼睛依旧看着鞋尖,往前迈了几步,在书桌前站定。“我想说……想说……那个……”
“……?”宫沧以眼神询问她。
“就是……希望……”依旧吞吞吐吐地。但站在书桌前地人儿却突然俯身。双手撑着桌面。上身越过书桌。给了桌后地男人一个吻。
淡若点水地浅吻。只是四瓣轻触。立刻离开。
“希望你诞辰快乐!”嘴角噙着一抹不自在地笑意。青绾有些羞涩地回身。准备跑出去。
那头地宫沧一怔。呆滞了片刻。突然觉得心头涌出一种淡淡地温暖。一种……很奇怪很奇怪地感觉。有些舒服。有些醉人……甚至……让他觉得有些昏昏沉沉地……
作势要跑出去地青绾原本是一脸羞涩。突然脸色一变。奸诈地笑容再次出现。只听得身后“咚——”一声——
耶!计划成功!宫沧昏过去了!哈哈哈!
女人无比得意地回身,看着因为刚才那个吻而触到迷药昏厥的男人,发出了令人胆寒的“嘿嘿嘿……”的恐怖笑声。
“相公,委屈你这一次了……嘿嘿嘿……”
——宫沧啊宫沧,你的小青绾究竟对你意欲为何?——只有天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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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入时分,夜幕降临了。漆黑的夜空,满月将近。苍穹浩瀚,皇城只是渺小的一隅,而皇城中宫府那艳丽的红色烛火,在这一片浩瀚下,努力闪烁着它微弱的光芒。
宾客们都一一入了座。皇甫魑、公孙红琦、墨痕、贾涛、林远翔等人已经来了许久。
此时的宫府,像宫沧成亲在办喜事那样,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按理来说,本是和乐融融的美好日子,但宫府的气氛,却冷凝到了诡异。
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奇怪,简直是各有千秋的奇异。有似笑非笑的,有惊悚诧异的,有淡定自若的,有无奈摇头的,有背地偷笑的,有憋笑到脸红的……总之是各种各样,百花争艳了。
不为什么——就为此刻脸臭得可以直接吓死隔壁王老爷大胆儿子的宫沧。
身为皇甫王朝第一官兼任九宫府府主宫沧,人生在世,二十六年,一向着蓝灰色系的衣衫,偶尔穿黑白两色,即使是成亲礼服,也是酒红色衣裳。人生在世,二十六年,喜笑甚少,即使是家中的桌椅、屏风,房中的床榻、帘帐,小至用的夜壶……何曾出现过一丁点鲜艳的色彩?!人生在世,二十六年,甚至连出生时裹身的布巾,都是深蓝色!——而今?而今呢?!且不说这宫府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红府”,连他宫沧……也可以去改名叫红沧了?!
——现在是什么状况?宫沧从头到尾,从上到下,全身的着装都是大、红、色!甚至连束绑发髻的丝带,里衣、亵裤、脚上的袜子、靴子,没有一样不是那个可恶的大红色!
——不用说,这一切都是公孙青绾搞的鬼!!!而现在,这个万恶的源头居然不知所踪!莫要怪说此刻宫沧的脸色真的是难看到极点了!而每个看见宫沧“新造型”的人便不由做出了以上迥异不同的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