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从小被祝氏家族选中,苦练得一身武功和舞艺,培养成舞伎入宫做奸细,娘亲和妹妹扣留在他们手中,生死不知。奴婢对祝氏的指令不得不从。”
“三年前奴婢毒杀皇上失败,祝氏原本很失望。后来见皇上还留着奴婢一条命,便认为奴婢还有复宠的机会。又派人悄悄与奴婢取得联系。”
“在这三年装病期间,奴婢利用自身的轻功,多次悄悄潜出宫去与祝氏三公子约会。他与我相识于十年前,当时就钟情于奴婢却不敢下手。直到奴婢得了皇上的宠,才敢于他苟合…他迷恋奴婢的身子……”
说到这里,欧阳八品迅速瞄了皇帝一眼,只见他面无表情,沉静如水,根本不以为意!
皇帝心道,若不是朕故意放你出去,就凭你那点儿功夫,天熙皇宫岂能容你来去自如?
她心情暗淡,继续言道:“这些年来,奴婢用自己的美色,逐渐掌握了祝氏的秘密,全都在这里了。”
皇帝伸手接过木盒子,轻轻打开来翻开……
“这是他们勾结北戎的书信抄写本,还有祝氏倒卖官粮和军械的证据,以及他们安插在天熙后宫各处和禁卫军中的奸细名单,共计二十一人。其中,安插在紫宸殿中的奸细有三名,清平乐宫中的舞伎有两名。”
皇帝垂眸,一行一行地扫过去……
“奴婢原本想用这些秘密来换娘亲和妹妹平安脱险,谁知,那祝三公子言而无信,对奴婢始乱终弃,重新爱上别的女人。他还要挟奴婢再次寻找机会刺杀皇上,否则,就将奴婢的娘亲和妹妹杀了!”
欧阳八品捂住脸痛苦起来:“我们舞伎的命,就这般不值钱?都当我们是溅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皇帝狠狠地将木盒子扣上,眼眸中锐光在一瞬间滑过。
转而,他露出一个和熙的笑容,轻轻挽起欧阳八品的手:“你做得很好,也不枉朕故意挨了你一刀。你现在自由了,放心去吧!”
他准备起身:“朕走了,你好自为之!”
“皇上……”欧阳八品跪倒在地,眼眸中充满了矛盾与希望:“您三年前处处宠着奴婢,您您对奴婢可否有一点点情意?”
她是多么怀念当年的宠的日子呀!若没有受人胁迫,若不是奸细的身份?若没有后来的那些事情?她是否能与他岁月静好安度一生?
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曾经叫她意乱情迷。她还清晰的记得,她与他缠绵时的痛与快,她为他跳舞时的情景。少年天子英俊非凡,一边噙着酒,一边欣赏她的舞姿。那邪魅的嘴角噙着斜斜笑意,那幽黑如星辰的眼眸中闪动着光亮。
可是,他的心中有没有真正爱过她一丝一毫?这便是一个身为奸细的女子,最最无望的奢侈与幻想吧。
她怯生生地说道:“皇上,无论您是否相信?奴婢心中,是真心爱着您。”
杨熠坐着不动,眼眸沉了一沉,无情的薄唇紧抿……
渐渐地,欧阳羽眼中渐渐弥漫上失落与懊悔,她不该问这些话,是她逾越了。
“皇上,三年前,奴婢为什么突然下了狠心要下毒?因为,奴婢偷偷倒掉避子汤药,怀了您的孩子。您却命令太医给奴婢灌药,打掉了奴婢的孩子。奴婢当时磕破了头皮,来肯求您,您却那么狠心?呜呜呜呜……”
她伤心地哭泣着,当时祝家的命令已经下了,她一直在犹豫不决。若不是堕-胎这一根导火线深深刺激了她,她又怎么会下毒手?
“您当时若是肯留下那个孩子,奴婢又怎么会忍心……”
“住嘴!”皇帝打断了她的话。
皇帝一甩衣袍,抱着木盒子向门口处走去。
“皇上,请留步!”
欧阳羽对着他的背影呼叫一声,悲悲切切:“今夜,请让奴婢…再为您献上最后一舞,可好?”
这是离别之舞,他与她的缘分就此尽了!从此天各一方,这辈子再也见不到面了。
皇上的后背僵了一下,抬手戴上黑色的风帽,推开门走了出去。站在外面等候的昶菁昶十三等人,跟着皇帝身后。
“呜呜呜呜……”欧阳羽趴伏在地上痛哭起来,是悔恨之泪是无奈之泪,是痛恨命运之泪。
皇帝一行人走出院子,寒风凌冽中依稀传来屋内女子的哭声!
皇帝转身,冷冷看向屋子……
他一双黑眸中似笼寒霜,如同冰雪覆着寒意:“杀了,一个不留!”
“诺!”昶菁低头,向半空中做了一个手势。
几个蒙面黑衣人从屋顶飞落,手中提着锋利刺眼的刀,一步一步靠近房间。
几声女子凄厉痛苦的叫声之后……
夜,依旧恢复了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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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清平乐宫有两位宫舞伎莫名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紫宸殿有两名太监为了一点点小口角儿斗殴而死,一名宫女由于偷窃被杖责,区区二十仗就丧了命。
天熙宫禁卫军若干名将士在执行任务时意外伤亡。
五天后,御史台监察御史拓跋飞鸿,联名殿中侍御史王竭慕容桂贺兰秋等数十位官员,上书弹劾尚书仆射祝禀邡父子五人,贪赃枉法结党营私叛国通敌,私藏军械等十大罪状。经台院殿院和察院三次会审,证据确凿,无可反驳。
时庆乐帝杨熠正巧偶感风寒,修养于紫宸殿,见到御史们的弹劾奏折痛心疾首,怒斥祝氏一族三代隶受皇恩却不思悔改,实为国之蛀虫。御命下,灭祝氏三族,一切私产田契收缴于国库,族中所掌握的军队归属皇族。十二岁以上男丁斩首示众,十二岁以下充军为下等奴,永不录用。十六岁以上女眷狱中绞死,十六岁以下女眷贬为昌伎,终身为奴。
一时之间,朝野震惊,人心惶惶……
寒冷的街市上,一辆一辆的囚车在白雪中行驶,碾匝在厚厚的雪地中留下肮脏的印痕。车上面押着身穿白衣脚锁铁链披头散发的死囚犯们。
百姓们纷纷避让,指指点点……
“哎呀,哪不是大名鼎鼎风-流倜傥的祝三公子吗?啊呸,瞧那个德行,现在猪狗不如了……”
“活该,欺男霸女,横行乡里,皇上杀得好呀!”
“哎,贵族们也有今天?这几天每天都杀人,杀了多少个了?菜市口的雪地都被染红了一大片儿。”
“你听说了吗?昨天低等的昌伎院里,送来了一大批贵族娇女,各个细皮嫩肉,娇小玲珑。都是祝家养在深闺的小姐们,清白的处-子十文钱就可以上一次,来者不拒。”
“走走走,咱们也尝尝贵族小姐的滋味去,十文钱咱还拿得起,嘿嘿!”
“还是咱们老百姓的日子平安呀!”
殊不知,从此以后天熙朝七大家族中只剩
下了六族。其中的祝氏不复存在,曾经辉煌不可一世的权贵家族,在短短的几天内大厦崩塌烟消云散。
安国公府,书房……
“父亲……”二郎安庆邦拿着一封书信,急匆匆走进书房:“大哥来信了,您看!”
安国公拆开信封,抽-出信纸,低头细细看去,脸色越来越阴沉!
安庆邦问道:“怎么样?大哥他说什么?北疆那边可还安稳?”
片刻之后,安国公将信纸揉成一团:“小皇帝的手,伸得越来越长了!哼…居然在我们安家军中安排官吏,明为协助,暗为监察,想要控制我们的军粮和辎重…”
安庆邦重重击打一下书案,恨恨言道:“那昏君越爱越猖狂了。昨日在我的游骑营中安排了慕容家王氏拓跋氏的子弟,明明是要我们七个家族争斗,内讧,简直不能容忍!”
安国公深深呼吸一下,闭目不语……
“父亲,如今祝氏被灭,王氏权氏左右摇摆态度不明,张氏慕容氏又素来与我们不和。这样长久下去,七大家族中下一个被灭门的不知是谁?”
“父亲,昏君杀心已起,不念旧情,要一个一个绞灭功勋之家,吾等岂能坐以待毙?”
“祝氏三代,积累家藏的财产人脉和军力,如今全都转到了小皇帝的手中,这一下,他可是发大了!”
安国公依旧沉默不语……
“父亲,您要尽快拿定注意呀,父亲,您说句话呀!”
安国公缓缓睁开老眸,精光乍现:“所谓名不正而言不顺。杨氏皇族乃是天熙正统,我安氏虽然有翻天覆地的力量,却也不能冒险尝试。一旦起事,成败难以预测,还是再等等时机吧!”
“儿啊,我们输不起!上上之策,乃是一点一点的蚕食!”
...
深藏不露,妾的纨绔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