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爹他怎么了?”陈望坐在桌前,望着眼前的妇人。
尉迟雪捏起衣角,大大的眼睛里有些不解和紧张。
一桌好菜,无人动筷,因为陈涟在屋内。
“噗”屋里的陈涟吐了一口血,呆呆地望着桌上的六个铜板。“怎么会?”陈涟喃喃自语,“上艮下坎,是为蹇,而蹇卦,大凶。”
“蹇,对应二十八宿中的参宿,而参宿,对应‘子’,现在已是戌时三刻…”
“蹇…利西南,不利东北…”陈涟望着村后东北方的绵延山脉,“子日子时…云战,你到底要干什么?”
雨更大了,村后的大山也不似平日俊秀,而是在漆黑如墨的天穹的映照下,变成了一头巨兽,张开了巨口,欲择人而噬。
“咚咚咚”屋外,传来急切的敲门声。
云尘气喘吁吁地进了屋,他望了望愣住的陈望三人,顾不上身上的雨水,抹了抹脸,“我想见见先生。”
“让他进来。”小屋内,陈涟道,语气似乎波澜不惊。
云尘恭敬一礼,推开门。
“把门关好。”
“先生,屠爷爷和我爹他…”
“关严实了吗?”
待云尘关好门,正欲再度开口询问时,陈涟朝他摆摆手,脸上的平静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面凝重。
“云尘,你爹和屠夫应该都在那大山里,”陈涟指了指窗外已有些看不真切的山峦,“他们遇到了一些麻烦,所以——”陈涟盯着云尘,“可能你要上山。”
“我?”云尘指了指自己,又看了看那此刻显得无比神秘诡异的大山。
“对,必须是你,只能是你。”陈涟郑重道。
“好,我去。”
身着白衣的翩翩少年褪去了眼神中的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往无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果决。
“让王雄,赵狂拿好武器,守在山口。至少守到寅时。”
村北。
房梁上闭眼小憩的老仆缓缓睁开了眼睛,望向后山的方向,心悸无比,“这气息…是二品,还是三品?”他又看着睡着却时不时皱着眉头的勇桓,“唉…乱象频出啊…”
村后,葬龙山。
一具无比庞大的尸体,两人靠在尸体上,满身血污,气息微弱,犹如风中烛火。
一袭白袍,一身麻衣。
云战,屠夫。
“云战,你说你儿子,会来吗?”
“陈涟应该会算到。”
“可这葬龙山…”
“会来。”云战一脸平静,只是时不时咳出些血块。
“你就这么确定?”
“因为他是我儿子。”
“好嘛,”屠夫摇头笑笑,又转头,“你说他要是不来…”
“无非死而已。”
“我艹!”屠夫瞪大眼睛,骂骂咧咧,“老子可还不想死,云战,你不是说你有后手吗?他奶奶的搁着玩呢?”
“等吧。”云战望了望云雾中的四方村,微微闭上了眼睛。
山口。
王雄,赵狂一改往日的嬉笑怒骂,一脸严肃,披着蓑衣,一人提着一杆枪,宛若两尊门神。
同样披着蓑衣的云尘,紧了紧包裹,握住红尘刀,向二人躬身一礼,“那就…”
后面的路上,突然多了许多橘黄色的灯光。
“云尘!”
“小,小凡?”云尘看着跑来的身影。
“云尘,听说你要上山,好多乡亲都来了!”
岳小凡,陈望,尉迟雪,买烧饼的婆婆,耕地的农夫,卖米酒的钱伯伯,放牛娃……
都来了。
他们都看着云尘,许多人嗫嚅着,似有千言万语,然最终只化成了那一句话:
“云尘,平安回来。”
云尘看着乡亲们,眼角湿润了,他不住地点点头,郑重躬身一礼。
“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