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霄见此情形,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他这个长老是怎么回事,自己心里有数。他在外面一向强调,自己是受黑木崖差遣,来河南挂职锻炼的省镇长老,可以开府建牙乃是一方诸侯。实际情况是,他是由北直隶一名香主任命的外委长老,只不过河南这地方情况复杂,人际关系混乱,派系严重。又有少林、嵩山这传统的反圣门派存在,开展工作太难,原省镇长老一直在黑木崖里拖着,不到地方上工作,并且河南没有管事堂主,才有他浑水摸鱼的空间。
到了河南后,他也领教了少林和尚的厉害。他到这还没十天,就被和尚堵在屋里一通臭揍。然后告诉他,来河南做魔教长老,要记住几条规矩,一不许宣传均田免粮、二不许设立新教门、三不许拖欠香油钱、四不许与佛爷们抢生意。在清楼要知道把姑娘让给佛爷,每月还要上缴大笔保护费,否则就等着被锁门放火泼颜料。
可以想象,在这么艰苦的条件下,罗长老艰苦创业,白手起家,打下这么一片局面,是付出了多少心血,做出了多大的牺牲。他最宝贵的财富,就是手上这二百来名精锐战士,靠这些忠诚部下,如果有朝一日能被召往传说中的圣地黑木崖,靠这本钱也未必不能搏个真正长老出身。
他见钦差这边两大强兵齐至,自知万难取胜。也只好一拱手“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向左使,兄弟与你后会有期。”
哪知向问天却不肯上当。将杯一掷,摔个粉碎。“哪个与你是兄弟?黑木崖上的长老、堂主。我全都认识,你是什么东西?”
罗霄见事不好。吩咐一声:“我神教子弟听令,结阵而退!”这些日月神教的教众里,几十个端大枪的便站出来,结成了号称无敌的长枪阵,还喊着“向右刺,向右刺”彼此鼓劲。
那些拿了短兵的,纷纷退到长枪手之后,还有几个拿盾牌的,护在长枪手前面。倒也有些章法。圆月僧人平日负责训练僧兵,操演武艺,目光毒辣。看了之后也夸奖道:“这些魔头的阵法,倒有些门道。”他带的是少林精锐武僧,可不想有太多伤亡,见了这阵势,多少也有点没底。
嵩山派那边,钟振等三人也是一样。这支骑队是嵩山最大的本钱,临走时左冷禅有令。这些骑兵都是宝贝,绝对不能有丝毫伤亡。哪怕是给的内部指标,也是最多伤两人,不许有阵亡的。看魔教那阵势。找不出什么明显的破绽,硬拿骑兵去冲,倒不是冲不开。可是这零伤亡,如何保证?
任盈盈道:“国宝。这些人可不能放跑了。说不定,能把河南的分舵给审出来。”
河南属于任盈盈的基本盘。仗着与黄伯流等人的关系,又有父亲的亲兵队,少林和尚倒没主动找过她的麻烦,也没去收过管理费。而对于任盈盈来讲,任何亲东方的势力进入河南,都是不能接受的。正教与她是敌人,不过两下里见面,还是有些情面讲,交手时,彼此也能放宽一二。惟有对上魔教同袍,那便是不死不休,不能有丝毫仁慈之心。
也正因为河南有任大小姐这强大的势力在,日月神教里真正的明白人,绝对不进河南开山立柜,免得被扫台风尾。河南八府魔教活动最少,少林、嵩山的存在是次要因素,任、东方的矛盾才是主要因素。
罗霄居然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拉起这么大一支队伍,这简直就是在打她任圣姑的脸。再说,若是今日他不拉队伍出来,而是继续潜伏在河南境内,自己的身旁,鬼知道哪一天,就着了罗霄的道,被他狠狠捅上一刀。她先狠狠瞪了绿竹翁一眼,然后就在郑国宝耳边,窃窃低语“把他们都拿了,我今晚就把张芙蓉送到你房里,让你好好报仇,好不好?”
发丝轻拂,吹气如兰,郑国宝只觉得如饮琼浆,心神皆醉。再加上,一想到晚上就可以枪挑仇人,更是心潮澎湃,吩咐一声“休叫走了魔教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