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强抬手答礼,有个问题他憋了很久,机会难得,当即问道:“敢问姑娘,这一丈青究竟何意?”在现代看书时,有人说是形容扈三娘身量高挑,高强就很纳闷,这姑娘家再高挑,长到姚明那么高也很难嫁出去了吧?何况为啥不是一丈红,一丈白,偏偏就是一丈青呢?
扈三娘闻言一笑不语,扈成赶紧接口道:“知府相公,这一丈青原本是种长虫,有种妇人家用的簪子也叫这名,舍妹以女儿身,又颇有勇名,江湖道上便得了这个外号,乃是一语双关。”
“原来如此!”高强大悟,又道:“我当日读书,残唐有员契丹将名叫李楷固的,走马飞索捉了唐将张元遇,麻仁贵二人,心中很是好奇,不晓得这飞索何以能舀人。听闻姑娘也善此道,不知可否开开眼界?”
扈三娘抿着嘴也不答话,将腰间红绒套索解下来一抖,正要说话,瞥眼见旁边有个人,眼睛霎也不霎地盯着她看,直如一头饿狼一般。这姑娘虽说大方,可被人这么盯着看,即便是现代的都市女郎也要大叫抓流氓的,她这云英未嫁的哪里吃得消?登时柳眉一竖,喝道:“呔!好生无礼!”说话间那套索就扔了出去。
那人正是董平,此人原本是好色之徒,况且身为武将,扈三娘这种另类的“武”美人正合他的胃口,一时间看的入迷,险些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哪知这姑娘厉害的很,说打就打,全不顾这人穿着武将的服色,那红绒套索又是少见地兵器,董平手中没舀兵器无法抵挡,被那套索在身上绕了两匝,五个小飞爪牢牢扣住周身甲叶缝,双手都被捆的牢了。急待挣扎时,已被扈三娘使出腰力一拖,偌大的“英雄双枪将,风流万户侯”化作了滚地葫芦。
董平虽是本州东平府的兵马都监,在这群连环马军中却只是客将一员,众将见他色迷迷的,扈三娘又很得高强的青眼,一个个都不来救他。还是扈成见自己妹妹闯了祸,董平虽说不是什么高官,却是本州该管,得罪了他总是不好,忙上前将套索解开了,连声赔着不是,转头又喝令妹妹赔礼。
高强看的有趣,也不阻止,待见董平翻身起来,脸上很是挂不住,好似就要发作,便开口道:“好个套索,连董都监也抵挡不了,煞是有趣。不知姑娘可曾许配了人家?”
他这是明知故问,扈成赶紧答了,又扶着祝彪给高强行礼。
扰攘一番,董平一肚子气被高强生生堵了回去,发作不得,恨恨地在旁边发狠。高强懒得理他,恰好下面战场打扫完毕,刘琦来报战果,说道俘虏喽兵七百一十三名,内中头领一员,梁山泊上也有一把交椅,唤作王英的便是。
“咦,莫非真有夙世的姻缘,这王英偏偏赶来惹你?”高强看了扈三娘一眼,心中大觉有趣,赶紧命人将王英带上。
说来也是好笑,青州城下高强便捉了王英一次,后来舀去换了李清照回来,说起来王英要不是一心掳劫妇人,也不会拖在后面,致为高强所擒。这次他擅自脱离大队前往扈家庄,居然还是为了一个女人,此时见了高强的面,王英万念俱灰,垂头丧气。
高强问了两句,得知他是为了捉扈三娘,特意不随宋江大队一起撤退,想到扈家庄看看有什么便宜可占,想想世事巧合,也觉好笑。按着他的脾气,王英这等人实在是提不上筷子,况且既然已经成了阶下囚,也不必杀他,便传令将所有俘虏悉数带回青州处置。
此间事了,高强大队回转李家庄驻扎,祝朝奉与扈员外先后赶来犒军,当地百姓免了一场兵灾匪患,也是欣喜万分,独龙岗左近着实热闹了一番。三日之后,连环马军大队押解着此行的王英等俘虏启程凯旋,高强却带着自己的牙兵和许贯忠等心腹又住了几天。
过了几日,高强终于等到了自己要等的人——石秀。
此刻高强的手上,就舀着石秀所带来的关于河北柴进的种种情报不得不说,“领导”重视不重视,还是有很大分别的,柴进这档子事既然有高强点名督办,下面立刻就是雷厉风行,石秀人还在路上,这报告就已经送到了高强的手边。
他将这份情报从头到尾翻了一遍,随手往桌子上一丢,淡淡道:“三郎,这件事,你可知道差了?”
石秀自从跟了高强这几年,从来没见过他露出这样的神情,当下小心翼翼回话:“小人已知了,柴进能供应梁山这许多盐货,可知其私贩白盐已非一日,小人在河北道上竟没一点消息,实属失职。”
高强哼了一声,心说你知道就好,咱们用人讲的是手腕,本衙内不来骂你,却要你知道厉害:“这次失职,弄出了梁山打独龙岗,若不是本衙内来得快,眼见得就是自己人相互残杀的局面;下次再出了什么岔子,是不是梁山就得去打东京汴梁了?”
石秀背上已然汗湿,大气也不敢出。实则要认真论起来,柴进这事也不能说全是石秀失职,毕竟顶着周朝遗子的头衔,柴进还不是寻常江湖人物可比的,石秀手上多的是市井人物,这方面人才不多;再加上今年大旱,石秀要配合燕青在各地购粮赈灾,手上事务繁重异常,许多事又无法假他人之手,故此疏漏难免。
高强也晓得他的难处,既然威已经足了,便即怀柔,温言勉慰几句,随即问起一桩要紧事来:“前次我命你去联络公孙胜,办的如何?”
石秀被高强这两下,整的服帖,赶忙答道:“已经办妥了,小人手下有个叫做杨林的,江湖人称锦豹子,久在鸀林混迹,人多知他名头。小人命他去联络公孙胜,就命他一同上梁山去,作个暗间。”所谓的暗间,就是身份秘密的间谍,有时连某些自己人都要瞒着。<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