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强心里叫苦,武松眼见兄长丧命,能按捺到这时已经算……,现今还有什么法子能叫他不动手?他倒不是想要保全西门庆还是怎的,只不过觉得这人倘若就这么杀了,有些还不到时候的感觉。
那西门庆倒也凑趣,见武松拔刀,周围没有一个人来劝阻,晓得大事不妙,立刻挣扎着大叫:“冤枉!我冤枉!”
他这一开口倒提醒了高强,另外一名当事人还没说话呢,按照现代的法律观点,就算这人没请律师辩护,程序上也该有个自辩,怎么可以就这么执行判决了?况且我这主审还没判呢!
“兄弟且住手,听他什么话说!”
“真相了然,还有什么可说的!”武松已经快要发疯了,仇人就在眼前,高强却几次拦着不叫他杀,心头一股怨气渐渐激发,对高强言语中也有些不逊起来。
“不可不可!”高强摇头道:“此人也是局中人,兄弟你却全然是听人说,有道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又有说人死不能复生,此人性命便在你我兄弟掌握之中,生死只在一念,又何妨听他如何说法?”
武松“波”的吐了一口气,恨恨地坐了下来,手上刀就这么横着,眼睛斜着看西门庆,那意思你别以为逃过一劫了,爷爷的刀在这等着你!
西门庆见居然有自己说话的机会,不禁有些意外,随即定了心神,晓得自己的小命十成中已经去了九成,眼前只有这一线生机,再不抓紧就来不及了:“启禀高衙内大人,小人与这娘子相识,确乎是因为叉騀打了头。而后见了娘子容貌,小人这心从那日起就不是自己的了……”
高强听了这句,眼睛立时转过去看潘金莲,却见她身子微微一动,随即又恢复面无表情,看样子对于这西门庆,金莲可不只是完全被动的“险些中了圈套”这么简单的。想到这里。高强没来由的焦躁,喝道:“我说你这是唱道情还是说案情?给我说重点,哪里冤枉你了?若再废话多多,本衙内没空听!”
像是约好了要给高强这话增加些气势,武松冷哼一声,手中刀晃了一下。刀上反映的火光恰好射到西门庆的脸上,这厮吃了一惊,脑袋不由一缩,停了停才又道:“大人,适才这两位所说的,虽说未必公道,却也大抵属实,小人只想请问大人,小人可曾犯了死罪?”
“这个……”高强对大宋律例是不大熟的。就算是熟,他来到这时代不过一年多,脑中根深蒂固的还是现代的法律观念:“这厮勾引人家老婆。在现代根本不受法律制裁,好似大宋律例中,这等情形也就是流刑两年。发配五百里之外;迷昏了潘金莲带走。算是绑架罪,不过也没造成严重后果。不够判死刑的……有了!”
“大胆!你打伤武大致死,这还不是死罪?”
“不错,杀人偿命!”这句话此刻有人喊出,高强并不意外,意外的是说话地不是持刀而立的武松,却是站在他身后的韩世忠,看来这西门庆着实引起公愤不小,快到世人皆曰可杀的地步了。
“大人,小人喊冤就是在此了!”西门庆反正死到临头,倒豁出去了,不慌不忙侃侃而谈:“小人当日打人,起因虽说是不对,不过那武大当时气势汹汹,小人性命堪忧,不得已才打伤了他,嗣后这人伤没养好就搬移到邻县去,行动间伤了元气,这才没了性命,却不是小人的过错……”
“照你这么说,你还是自卫了?”高强听不下去了,反击道:“一派胡言!所谓自卫,卫护的乃是自己的生命财产,你卫护的是什么?勾引良家妇女的权利?”若这西门庆只有这些话说,高强也没兴趣听了,眼光已经转到了武松的刀上……
西门庆大惊,知道眼下这当口没有诡辩的空了,只有硬碰硬的抗过去:“大人!你若私设公堂杀了小人.于你官声大大不利啊还是将小人交给县衙处置!”
高强用手在耳朵边扇了两下,奇道:“你说什么?哎哎,连日赶路,我怎的有些耳鸣了,竟然听不见有人说话,贯忠啊,回头进城了,记得帮我去配两副凝神安气的药来。”
许贯忠忍笑答应了,西门庆又换了个招数:“大人,小人颇有家财,情愿尽数献于大人,只求大人高抬贵手!”
“这话我爱听!”高强心中一动,他正是缺钱的时候,要开办一个大钱庄,本钱不用说是越多越好,这西门庆的家产照金瓶梅的说法,少说也有个上百万贯,倘若收来岂不是好?只是眼角一看武松,那刀光已经不停地在晃动,可见那持刀的手即将按捺不住了,自己倘若要收了这厮的钱,武松面上须不好看,保不齐身边的众手下也会对自己有看法了。一念及此,只好忍痛装没听见,向武松招了招手,那意思你爱怎么办怎么办吧。
武松一跃而前,挥刀就斩,西门庆到底是花拳绣腿,身手不同一般,就地一个打滚,居然躲了开去,无奈躲得要害,边角地方却躲不开,这一刀划过肩头,立时就削了一块皮肉下去,那血鲜红涌出,西门庆半边身子就红了。
他见事已急,只好去抓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面躲闪武松地进击,一面大叫:“金莲救我!金莲救我!”
潘金莲转头看去,见这昔日倜傥风流地西门大官人,此刻身上又是泥土又是鲜血,已经不见了半点往日风流,在武松刀下只有片刻之命。见得此景,金莲娇躯不由得颤抖,忽地扑过去,一把抱住武松的腰。
这下大出众人意料之外,武松又惊又怒,左手拨了几下拨不开金莲的手,他右手舀着刀。又不敢去碰金莲的身子,唯恐伤了她,一时竟无法可想,眼睁睁看着西门庆懒驴打滚躲了开去,好在高强众手下四下里围拢了,也不怕他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