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然于宣纸上的两幅画画得栩栩如生,仿佛是两个活人封存在纸里一般,巧夺天工。
画中人为一男一女,男的身着青色长衫,负手而立,一头短发如根根银针直立而起,刚毅硬朗的脸颊轮廓如同刀削斧凿般棱角分明,两道剑眉直插入鬓,玄青色的眼眸看上去异常空洞深沉,准确的说应该是深不可测,犹如无垠的汪洋大海,鼻子如一把锋利的剑似的悬挂在嘴唇上面,有些干裂的嘴唇若有若无的张开着,上嘴唇往上微微吊起,似有笑意,更似有倦意。
而女的则手执一把白色的油纸伞,身着一袭白色垂地长裙,瀑布般幽黑亮丽的长发散落在背心,随意的用一条白色的丝巾束缚着,看不到丝毫的容貌,因为她背对而立。但是从她如出尘仙子般的背影可以想象出,她的容貌绝对不亚于燕云鸢,倾国倾城得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错,画中男子正是燕云歌的爸爸,燕轻狂。而画中女子自然是他的妈妈,云青衣。
燕轻狂的画中形象是燕云歌这十八年来唯一一次见他时所留下的印象,当时他还只有两岁而已,至此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爸爸。
至于他的妈妈云青衣,他却是一眼都没见到过,画中形象也是根据奶奶的只言片语所想象而成。据奶奶所说,云青衣在生下他们姐弟兄妹三人不久之后便病逝。
这也就是燕云歌不愿过生日的原因,没有爸妈祝福庆祝的生日,那便是遗憾残缺的,不过也罢。
燕云鸢如同石雕似的一动也不动,久久的凝神望着两幅画,眼泪依旧还在无声的滴落着。
“啊……”不知过了多久,她好似着魔一般,通红的双眸流露出无尽的恨意,嘴里低沉的嘶叫着,双手抓起燕轻狂的画像便是一通乱撕,直至撕成粉碎方才罢休。
微微仰起脸颊,努力让眼泪不再滑出,右手轻抚着因激动情绪而导致剧烈起伏的胸脯,深呼吸几遍之后,她才逐渐的平静下来,脸上的笑容也逐渐爬上来。
整理了一遍有些褶皱的旗袍,发现没有任何不雅之处后方才向书房外走去。
轻轻推开燕云歌卧室的房门,发现他已经穿戴整齐,正坐在梳妆台前笨拙的吹着湿漉漉的长发,不禁莞尔笑道,“吹头发都笨手笨脚的,还是姐姐来帮你吹吧!”边说边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吹风。
燕云歌倒没有任何的不满,也没有出言反驳,反而是闭上眼睛,极度享受燕云鸢温柔拂动长发的感觉。
突然他睁开眼睛看着燕云鸢,漫不经心的问道,“姐姐,你说我去读大学……?”
尽管他看上去极度风轻云淡,给人一种根本无所谓的感觉,但是深藏在眼底的希冀还是出卖了他。
话还没说完便被燕云鸢简单粗暴的打断,“不行!”
他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失落,虽然是一闪即逝,但还是被细心的燕云鸢尽收眼底。
看着他强装不在意的样子,她知道懂事的弟弟是不想自己为难,更不想自己和家里人担忧,心里顿时感觉堵得慌。
停下手里的动作,将吹风放到梳妆台上,轻轻的捧起燕云歌的脸颊,心疼的摩挲着,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张脸。
燕云歌同样看着这张倾国倾城的脸颊,本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容颜,却因奔波操劳自己的事而变得有些沧桑,这又如何不让他心疼呢?
而现在,自己竟然还提出如此无理的要求,他真的是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让自己好好的清醒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