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王寨红楼中,老鸨徐娘引着顾天怜走到三楼正中间的雅间,就见雅间门框上方画着一对彩色的鸳鸯。
跨进门槛,老鸨徐娘抬眼一瞄,看见装潢豪华的雅间内共有八个男子,四个围坐在雅间中央的圆桌前,剩下四个站在他们身后。当中坐着的四个衣着考究,气度沉着,站着的四个身穿劲装短打,双手放在腿侧,一副随时听候差遣的架势。这八人以中央的圆桌为界,占据了雅间靠里面的位置,面朝着房门,把雅间门口这一片区域给空了出来。
见房中这个阵势,老鸨徐娘暗道:我地个乖乖哟。
顾天怜进了雅间,抬头略一观望,便走到圆桌前一掀深衣下摆坐下,打量起圆桌对面盐粮帮八人。八人中坐着的四人回望着顾天怜,面色还算和气,站着的四个却只是在顾天怜进门的时候偷瞟了他几眼,之后就不敢再多看。
“呵呵呵,各位爷,酒菜已上齐,你们慢用。”老鸨徐娘观着场子,微笑说到,“只是咱红楼的头牌韩大家还需准备准备才能过来,要不我先叫几个小姑娘来暖暖场?”
“呵呵,今天还赖徐娘子多操劳了。”盐粮帮八人里,坐在正中的一人抱拳对老鸨徐娘说到。
“哪里哪里。”老鸨徐娘边说着话,边走出雅间,还顺手带上了房门。
等老鸨徐娘出了门,坐在正中的这人举起酒盅对顾天怜说到:“短短不到一年间,声名响彻娄国的鬼面客,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许某先干为敬。”说完这人将手中酒仰头饮尽。
顾天怜扫望对面八人一眼,拿过桌上酒壶酒盅,自斟自饮了一杯,向正中这人举杯还礼,随后问他到:“你是?”
被这一问,右边一人抢着说到:“这位是我们盐粮帮的许副帮主。”
“你又是?”顾天怜又问右边这人到。
“在下谢天鹏,哈哈,那日谢某人在阁下的壶口别院……”
右边这人话说到一半,雅间的房门嘎吱一声被推开,四个面容姣好的女妓走了进来,放眼望去都是衣着朴素的清倌,手持各式乐器,一琴一瑟一箫一笛。
进了雅间后,四个女妓也不需要人招呼,略一张望,彼此对视一眼,就各自在寻了个位置扯来圆凳坐下,摆好乐器轮流演奏起来。一人一曲弹罢,另一人换一曲立马接上,偶尔还两人或者三人合奏,相互间只需使几个眼色,话都不需要多说,显得默契无间。
等女妓坐定弹奏起乐曲后,谢天鹏接着说到:“那日在壶口别院谢某人多有得罪,都是误会,若知道是鬼面客的宅邸,借我一百个胆子,谢某人也不敢在那里造次。”
这时持瑟的女妓正在弹奏,听到谢天鹏嘴里“鬼面客”三个字,当即手一抖弹漏一个音,急忙低下头去。
随后谢天鹏指着坐在圆桌前的另外两人说到:“这位是盐粮帮青山堂吴堂主,另一位是明月堂的方堂主。”
听了谢天鹏的话,顾天怜抱拳轻轻一抬手,算是见礼,对面四人也抱拳回礼,
收回手,顾天怜抬眼说到:“在下原以为只有你谢堂主会过来,想不到来了这么多人。”
谢天鹏察觉到顾天怜语气中的丝丝不悦,小心翼翼地说到:“谢某人微言轻,许多事作不得主,就叫上许副帮主和几个堂主兄弟过来一同商议。”
顾天怜看过对面四人,开门见山地问到:“日前你投帖壶口别院,在下闭关不便会客,如今在下已经出关,却不知谢堂主上门有何指教?”
“这……呵呵。”谢天鹏干笑一声,和旁边三人交换了一阵眼色。坐在正中的许副帮主张嘴说到:“阁下肯只身赴约,真是好气魄,今天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顾东家,你自崔家寨手中买下的铜壶岭上有盐矿一事,你可是知道?”
“在下也是刚知晓。”顾天怜点头说到。
“顾东家抬头撞见宝,也是鸿运当头,许某好生羡慕。只是不知顾东家是否了解,有了盐矿,可不是说就能从里边随便捞盐吃,还需要有多年经验的老手矿师来勘探矿脉分布,以矿师代代相传的技艺挖洞打井方能开采,而所开采出矿盐,也需经过专门方法提炼才能确保无毒可以食用,这里边可是要耗费不少人工。”凝望着顾天怜的眼睛,许副帮主说到。
“许副帮主赐教了,可这些和在下又有什么关系?”言语间,顾天怜察看着许副帮主,但见他身材和脸型都显瘦小,不似习武之人,三角形状的脸庞黑中带红,一双小眼睛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听了这话,许副帮主和蔼笑道:“俗话说得好:术业有专攻,顾东家的铜壶岭发现了盐矿,没有专门的人手一时半会肯定难以开采,而我们盐粮帮中人对于开采盐矿之事驾轻就熟,我们不如合作,你出地,我们出人,一起开采这盐矿,盐矿的产出我们五五分账,白花花的银子大家都有得赚,岂不皆大欢喜。”
许副帮主这番话一说出口,坐在他旁边的三人诧异地相互瞅望。中等身材,颇为壮硕的吴堂主转头对身旁的方堂主小声问到:“来之前不是说好要三七分账的吗?”
高瘦一些的方堂主摇了摇头,对吴堂主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少言。见此吴堂主连忙缩回头去。
顾天怜却面色如常,不见意动,反而问到:“要是我不答应呢?”
此言一出,雅间里的众人的气氛明显凝滞起来。此刻抚琴的女妓正在演奏,慌张之下一不小心走了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