呙兴平一听此话,气得嘴角直哆嗦。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情绪,他嘴一撇说到:“崔秀梅,我不跟你这个女人争。你这崔家寨二当家的胞妹,如今落在我们呙家寨手上。看在同是娄人,你又是女人的面子上,我们非但没动你一根寒毛,而且好吃好穿供着,也算仁至义尽。今天若是眼下这位金主看得中你这个泼辣娘们儿,你就跟着他寻死觅活地好好过日子去吧。”
“你!”崔秀梅柳眉一竖,眼珠一摆又看向顾天怜,正想出言讥讽几句,却不想被顾天怜看过来的清冷目光惊的一阵激灵。这是什么眼神?冷淡中带着几分新奇,好似隔壁阿妹看笼子里的宠物兔子似的,眼前这人还是先不惹为妙。崔秀梅心想。
“咳咳咳,我说兴平兄啊。”等了老久,冯坤终于找着机会插上了话,“这两个姑娘面目看着倒是水灵,怎么都灰头土脸的,身上的衣服也脏成这样,和气生财么,你们何必这样亏待人家。”
刚才一眼看到这两个年轻女子被押进门来,冯坤就感到眼皮直蹦跶,心里想着:这场面可真是太不好看了。要是给心高气傲些的年轻哥哥看见,止不住就得大喝一声“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强抢民女”云云然后冲上去干上一架了。只希望这顾东家千万别就这样跟呙家寨的人翻了脸。
眼角观察到顾天怜虽说皱起了眉头,但没有太过激的反应,冯坤才稍微放下心来。接下来他一直想说上几句话缓和气氛。却不想这呙家寨和崔家寨的一老一小打起了嘴仗。等听呙兴平叫起了崔秀梅的名字,再细细看清了她的面容后,冯坤心里霎时又是一惊:我的姑奶奶哟,怎么是这个主?
被冯坤这一问,呙兴平转头看向呙云峰,呙云峰又转头看向押送二女进来的四个青壮娄民,其中一个娄民赶忙结结巴巴地说到:“不,不是我们干的,她们,她们自己做的。关在树林的时候,她们在地上打滚,把泥巴涂到头上,涂到脸上。”
原来是怕自己的姿色被人觊觎,惹祸上身,所以主动将赃物涂在身上掩藏。这两女倒挺机灵,瞧起来也颇有几分姿色。顾天怜这样想着,曲肘提臂指向崔秀梅,说到:“这边这个的情况在下明白了。”
接着顾天怜手一转,指向蜷缩在墙角的木讷女子,问道:“那这边这个又是怎么回事呢?”
听到顾天怜发问,呙兴平看向呙云峰。呙云峰得了示意,做势干咳一声,说到:“这个姑娘是在路途上受了自家下人的倒戈,被卖给我们的一个山寨,那个山寨本来想留着她做压寨夫人。正好我们收到冯牙人传信的时候她就在附近,我们就顺路带了她过来。这姑娘在我们这边一直不肯说话,我们也了解不多,只知道她姓乌佳,看这姓氏该是吴国人。看这姑娘的衣着和面相,她应该是个,是个大家闺秀。”
最后这句略微带着推荐的意思,呙云峰说到此处时面露难堪之色,不由对自己暗道:这姑娘跟着眼前这个锦衣公子,也总好过流落山寨里做压寨夫人吧。
此时冯坤见缝插针说到:“吴国冯某虽未曾去过,但是对那边的风俗也是略有耳闻。吴国国民无论男女老幼都善于骑猎,为了方便骑马游牧,吴人衣装和南方诸国有很大不同。观这位姑娘衣着为上下通裁长袍,交领左衽,两侧开襟,手带箭袖,该是吴国服饰无疑。虽说姑娘衣服染上了很多尘土,但还是不难看出领口、袖口及下摆的衣边上有数道华丽镶嵌。依冯某之见,这位姑娘家世非富即贵,如今流落异国他乡,如此落魄,实乃一件憾事。”
顿了顿,冯坤朝着崔秀梅一拱手,接着说到:“而这位姑娘却是曾与冯某有过几面之缘,乃当今娄王的结拜兄弟崔勇甲的幺妹崔秀梅。这位姑娘自幼深得兄长们的喜爱,自从崔雄方登位娄王,在娄王寨里边,她可是说一不二的主,却不想今日在这里得见,也是缘分。此刻几位兄长寻不到崔姑娘,想必崔家寨和娄王寨里已经闹翻了天。”
然后向顾天怜拱手做过一礼,冯坤说到:“如何取舍,还请东家自行定夺。”
听到冯坤所言,木讷女子乌佳氏蜷缩在墙角更显紧张。崔秀梅则冷笑一声,对冯坤说到:“嘿嘿,刚刚我可就认出你了,老娘去你牙行找花胜的时候可就见过你,冯牙人。”
“冯某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还望崔姑娘海涵。”冯坤拱手答到。他现在外表看上去面不改色,其实额间和背心通通冒起了冷汗。
这一遭走得亏大发喽!呙家寨这回可把自己坑惨了!只希望这顾东家千千万万别招惹这崔秀梅。不管结果如何,自己都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能边走边看喽。冯坤心想。
听了冯坤的话,顾天怜扶着下巴在木讷女子乌佳氏和泼辣女子崔秀梅之间来回打量。蜷曲墙角的乌佳氏被他瞧得深低着头,恨不得把脸埋在胸上边去。双手叉腰的崔秀梅被他看得瞪起圆鼓鼓的眼睛,恶狠狠地回望着他。
可还没等顾天怜做决定,一个在屋内被旁人遗忘许久的人开口了。
“这位东家,在你拿定主意前,还请与我借一步说话。”
就见呙兴平右侧,静静端坐了良久的青年女子抬首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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