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怎么得了?小姐,我听说,听说看过煞神脸的人,都活不长的。”芍药惊恐地抓住秦苏的袖子,忽然意识到不雅,又放开了。
秦苏神色不变,搅动着那粥,道:“你们别担心,若是煞神找到了,他们自然把珊瑚放出来。”
她本以为他违约,很快又想明白了,按照这瘟神的性子,恐怕不是违约,是唯恐自己跑了,拿珊瑚做人质!
秦苏既然这么说,芍药只能无言,吕嬷嬷却有些放心不下,趁着秦苏吃完了,站在窗边发怔的功夫,跑过来悄声道:“大奶奶,便是珊瑚回来了,恐怕也留不得了。”说着,做了个“切”的姿势。
秦苏转头,一双妙目审视着吕嬷嬷,没有表情,却让吕嬷嬷无端地发毛,退了一步,聂诺道:“大奶奶,我是为你着想……你想想,珊瑚长得这般花容月貌,落到了锦衣卫那些粗豪汉子手里,还能落什么好?便是回来了,也不干净了,你留着她,以后有人提起来,少不得连累了你,你寡妇失业,最忌讳的便是这个了的……”
秦苏那静静的脸上,忽然有了表情,赏脸一笑,道:“嬷嬷真真为我着想。”
“正是哩。”吕嬷嬷并没有听出庞音,得意洋洋道:“上山之前,老太太,太太都千叮呤万嘱咐让我保全你的。”下面的话却没说,因为老太太的原话是“若是万不得已,千万不能让她丢周家的人。”
秦苏望着那张狰狞的老脸,眼眸忽然变得极深。
此时帘子一挑,芍药进来上茶,秦苏转身坐在东坡椅上,端着茶盏一口一口抿着,吕嬷嬷知道她在想事情,不敢打扰,拱手而立,忽听秦苏道:“嬷嬷,珊瑚不管怎样,不是她的错,怎么就让她死了呢?”
吕嬷嬷一怔,芍药听了,瞪大了眼睛。
“这……大奶奶……”吕嬷嬷暗骂秦苏蠢货,居然当面把这种事情说出来,这个时候进退不得,只得腆着脸道:“这自然是主子决定,老奴不过是建议罢了。”
“什么死不死的?”芍药平日与珊瑚最好,听了这话哪里耐得住,道:“小姐,这是……”说着,跪了下来,颤声道:“小姐,你千万不能听着婆子的话,处死珊瑚啊……”,她嗓音洪亮,一时屋里屋外都听见了,连门外的御林军,锦衣卫自然也听见了。
吕嬷嬷想起周母最重名声,此事传扬出去,未免会有损周府“仁义”之名,何况外面还是宫里头的人,不由慌了手脚,款款跪下来,结结巴巴道:“大奶奶……”
秦苏不答,只是用茶盏的盖子一下下地扣着茶托,吹着热气,眼眸的余光从芍药瞟到吕嬷嬷,又从吕嬷嬷瞟到芍药,渐渐深了下去。
…………
春日的晚霞渐渐映红了窗户,转而又变成了深红,却在刹那,变成了暗落的沉寂,顺着星光洒落在禅院的每处角落,秦苏的门前站着十几个御林军,便是屋顶上,也站着七八人,皆手持兵器,虎视眈眈。
其他那三户人家更是门窗紧闭,缝隙不漏,婆子们被打发到了右首的厢房,厅里站着的是七八个锦衣卫,内房则守着三个丫头并吕嬷嬷四人,床帷被高高地打开,小姐躺在床上,闭着眼,手里攥着拳,若是细细看去,那只手在不停地发抖。
吕嬷嬷回头看了看丫头们,又望了望床上的小姐,迟疑了下,把屏风向床头推了推,却听到屋里有人“啧”地一声,便销声匿迹。
子牌时分
屋顶上一个守夜的御林军打了个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