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自然是很奇怪慕容兄妹是怎生说服他们那个老顽固的爹爹出门的。慕容修笑着将自己知道安心受伤的消息在慕容浩面前夸张渲染了一番的情形说了出来,又笑说慕容浩当时就急着赶他们出门带上一堆人参补药进京探伤了。满屋子都是喧闹嬉笑的气氛,唯有方玄冷然站在那里,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的哥哥方鄂与司空极两人,直到这两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在他的目光下瑟缩躲闪。也难怪,他们丢下方玄自己跑了出来,还将方玄在“风尘三侠”里除了名改组为“龙凤双侠”,这时心里难免有愧。
晚上安心躺在床上兴奋的怎么都睡不着觉。这么多这么多的朋友,是她的!因为她受伤而特意赶来瞧她——这可不是现代,买张飞机票就能解决的事情,而是要日夜兼程奔驰上月余。她合着掌坐起身来默默祷告,只希望身在二十一世纪的父母能够见到她现在幸福的生活,可以不要再为她担心难过。她还记得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的一句话“以年代而言,我已作古;但以时空来说,我们同步活着,只是活在不同地方。”
这几日在与好友重逢的欢乐里,安心渐渐将满腹因江傲而产生的感情郁结放了下来,生活里除了爱情,还有更多的是亲情和友情。她最近笑的更多了,心情也越来越好,倒是江傲,每日郁郁寡欢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著名的五岳之一,素有“奇险天下第一山”之称的华山脚下。
一间寻常茅屋内。一个须发皆白的高胖老头儿正无聊地在房中踱来踱去。另一个坐在椅上目不转睛看着他的高瘦老头不烦耐道:“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走了?从早起到现在你已经在屋里转了一千八百九十三圈了,绕得老夫眼都花了。”
那高胖老头长着一张样貌堂堂的脸,只是笑起来的时候,像只不怀好意的肥猫,但此时他却怒气冲冲道:“老夫为什么不能再走?这可是老夫的屋子!你要是看不惯,尽可以回到你那破屋子里去!”
“老夫知道你担心傲儿,可你也知道他是个鬼灵精,心眼多不胜数,我们两个老儿加在一处也未必斗得过他,这世上只怕能让他吃亏的人已不多了。你这么担心做什么?当初还不是你要让他出去历练的么?要是实在不放心,干脆就出去找他便是。”高瘦老头儿细小的眼睛,唇上髭须甚少却飘着长长的几络在胸前,此刻眯着眼看来倒像只老鼠,不知这两个古怪的老儿是怎生遇到一处的,凑在一起整个就是动画片——“汤姆与吉瑞”。
“老夫自然知道他的能耐,可是这回让他去盗的物事却没那么容易得手啊!昊天教那几个护教长老你又不是不知道,虽说武功比起我们颇有不如,但对付傲儿却是轻松自如。老夫只是怕他万一有个什么闪失——”那高胖老头说着说着,长叹了一口气,终在一张椅子上坐定了下来。
那高瘦的老儿嗤笑一声道:“你既知道,当初又为何要让他去盗那玩意儿?”
那高胖老儿冷笑几声道:“难道你不想上碧波岛?虽说我俩现下手里有这张碧波岛图,但没有至阴至阳珠又怎能进得去那老怪物布下的九天阴阳轮转阵?”
那高瘦老儿咽了口唾沫道:“老夫是想去,自从数十年前在独孤老儿手下败的灰头土脸,老夫就一直没有放下过心里这个再与他一战的念头。但你我当年在华山那一战,已经让老夫想通了许多,若是不能去碧波岛找那独孤老儿比试一番,虽说有些遗憾却也不见得便能让老夫寝食不安。”
原来这两个老儿便是江傲口中的“盗圣”范文棠与“侠圣”刘凤鸣了,只是没想到,这两个名震江湖的人物,竟然是这副模样。
范文棠的脾气显然比刘凤鸣要激躁一些,当下反驳道:“既然你也想去,又来怪老夫作甚!”
刘凤鸣苦笑道:“罢了!傲儿是你的徒弟,你爱怎么捉弄他都与老夫无关!明明你这老儿自己能够出手轻而易举完成的事情,偏偏要让他去涉险。”
范文棠皱了皱眉道:“老夫那是想历练历练他,玉不琢不成器!当年老夫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早都独自行走江湖了。”说着顿了顿道:“再说老夫也不想再出去抛头露面,免得又惹上了一屁股麻烦,再来个什么‘侠圣’与老夫为难。”说着,只是看着刘凤鸣冷笑。
刘凤鸣摇头叹息,心下知道范文棠对恩怨还没有自己看得透彻,到现下还在对当年自己与他为难的事情耿耿于怀,时不时就要挑空讥讽一番。看来,他那败在独孤寒手下不甘比自己还要强上了几分。
范文棠见刘凤鸣只顾摇头不语,忍不住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焦躁道:“老夫不管了,忍了这大半年,差点闷出一肚子鸟气!鬼知道他又跑到哪里玩去了。老夫要出去找那臭小子了,你去不去?”
刘凤鸣望了他一眼,摇头道:“老夫不去。反正找到了你也得回来约同了老夫一齐上碧波岛。”
范文棠诧异地望着他半晌,忽然笑了,道:“没想到你比老夫还能忍啊!这十几年了,就没把你闷死!等老夫走了,可就没人陪你吵嘴说话了。”
刘凤鸣闻言心中一动。这十几年来都与这个家伙待在一处,还真没有分开过。以前只是两个老儿成天吵嘴辩论解闷儿,后来多了个江傲就热闹多了,偶尔见范文棠传授武艺给江傲,自己有时忍不住也会出手指点几招,是以才养出这么个年纪小小,武艺高绝,一肚子花花肠子的江傲来。江傲出去之后,两人相对已觉冷清了许多,现下要是范文棠也走了,那自己不是连个下棋的人都找不到了么?可是却又不想再搅进江湖的恩恩怨怨之中,就连想要上碧波岛也只是为了完成当年的一个心愿罢了。于是刘凤鸣坐在那里,百般舀不定主意。
范文棠哪里耐的住等他多想,焦躁道:“去是不去,你倒是给句痛快话儿!”
刘凤鸣望见范文棠眼中隐隐的期盼,不禁迟疑地点了点头。<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