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见面对赵寅城来说很尴尬,尤其是对上李玲华审视的视线,更郁闷。林梓希倒是没什么想法,她只是来见堂姐的。
两姐妹闲谈,还真聊起了电影发行的问题而不是拉家常。堂姐建议堂妹先不着急在国内上映的事,洪尚秀是三大(柏林、戛纳、威尼斯)的常客,等这部片子的粗剪版出来,内部评估过一轮。如果能往三大去,按照他们的规矩,参选的电影不能在别处公映过,那就没必要在国内首映,完全可以去电影节首映。
林梓希还真没想过要不要去三大,但也没有不去的理由,也就顺着堂姐的安排。
两姐妹在说电影节的事时,赵寅城全程就是个摆设,没有任何作用。两姐妹聊完,林梓希没兴趣在这里多待要走,堂姐就笑她还小呢,也没留人,只是叫赵寅城去送。
不管是在包间里还是出了包间都格外沉默的赵寅城,一直到把一行人送到大门口,才站住脚,对始终挡在他和林梓希中间,搞得好像他是病毒一样的助理小姐叹气。他也太倒霉了,对方也太傻逼,脑子里想什么?以为他是干嘛的?
“林小姐。”赵寅城侧身后退,面朝助理,话是对她身后的人说的。
全程被挡住的林梓希拍拍助理的胳膊,让人行盾牌稍微让一让,再看向对方,等他开口。
赵寅城一声长叹,很是郁闷,“我如果说今天纯属巧合,您信吗?”太NM倒霉的巧合!
颔首表示信的林梓希不觉得有什么好不信的,就算不是巧合也无所谓。
赵寅城有所谓,必须解释清楚,“我来日本宣传《卑劣的街头》,两个礼拜前就过来了,根本不知道您要来,今天是来见日本发行方的,碰到您真的就是巧合,不管您信不信....”视线看向李玲华,“也不管你脑子里在想什么,绝对是场误会!”
脑子里没想那么多事的李玲华被他那么一说反倒愣住,林梓希也楞了一下,她怀疑赵寅城误会了,助理拦着他应该不是因为他说的误会。
两个人都没给回应,赵寅城也不确定她们是信还是不信,超郁闷的继续解释,“真就是场误会,我从来不掺和这些事,来见发行方只是基本礼貌,碰上林美静xi都是巧合,留下也是对制作方的礼貌,仅此而已,绝对没有别的东西!”他真不是搞特殊兼职的人啊!他下限没低到那个份上!
林梓希抿嘴笑开,看了眼助理,助理点头示意她解决,上前一步对赵寅城说,“应该是你误会了,我没想你做不做特殊职业。”
这话赵寅城才不信,“那你....”话没说完看林梓希要走,还想说什么,被李玲华伸手拦住。
“我确实没觉得你是什么特殊职业,就算你是也跟我没关系。”李玲华表示,“我拦的不是你,换个人我也会拦,那个场所不太对。”
赵寅城想说不是一样么,可他看到林梓希都上车了,就知道说了没用,愈发郁闷。李玲华却好像看出来点别的东西,这么急切的想解释,本来就不太对劲。
也就是这个当下,赵寅城很明确的感受到了,自己被那位助理当成了癞|□□,感官就很微妙。他是应该说,换个人他也会解释呢,还是干脆闭嘴,省得越说越乱。
赵寅城可没想过自己是什么癞|□□,大家都是人,搞什么上下尊卑?朝|鲜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拍摄是职场,职场有上下尊卑,拍完了还来这套?没必要?
可这由不得他选,别人就给他定性了,是不是一场误会,还是助理小姐居高临下的傲慢,也没有再展开的必要。倒是另一位摆明是刻意为之,还光明正大承认是刻意为之的癞|□□更让助理小姐排斥,不过这人没什么兴趣跟她解释什么。
林梓希来京都是为了画德惠,德惠的记忆里最深刻的两个地方,一是不好长期待的宫殿,二就是她在日本的故居。早前为了拍摄,这边已经重新修缮过,林梓希过来就住在这里。
重回住处的林梓希在街口看见了李正宰,从她第一次看见他,这位已经在这里待了小半个月了。
故居所在的街道巷口有家便利店,店里对着街道的橱窗是透明玻璃,那边有一条供食客用餐的长桌。林梓希第一次在这家店见到他还是在十来天前,具体哪一天不记得了,她也在车里,偶然看到李正宰坐在那。
去的路上见到的,林梓希还想着是不是自己看错,回来的路上又看到了,那就不是看错了。她出去是去走走德惠曾经去过的地方,早上出门,傍晚回来,早上李正宰就在,傍晚李正宰还在,林梓希不是很懂这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
巧合还能解释,故意为之,太....奇怪了?
但林梓希没说自己看到了什么,说了会让事情变得更奇怪的。她没说,李正宰找上门了,貌似是发现她来了京都,房子里住了人。
傍晚来敲门的李正宰让李玲华大为吃惊,你居然敢玩跟踪?李正宰表示,我只是偶尔会来逛一逛,哪怕不是巧合也不是跟踪。李玲华认为他这叫守株待兔,不是什么好鸟。
助理没让李正宰见老板,老板也不知道李正宰过来敲过门。李正宰也没有干出突然冲出来拦车的弱智行为,两边维持着我知道你来了但我不知道你知道我也在,和我看见了但我不知道你找上门的套娃默契。
这份默契一直维持到林梓希明天要回首尔了,她就叫了停车,打开车窗,冲橱窗内的人招手。还想着要是对方看见了,那就算有缘分,能聊聊;要是没看见,那就算了。
李正宰看见了,不止看见了还匆忙起身一路小跑到车边。这般急切不免让林梓希怀疑,这位是不是入戏太深造成了什么困扰,才会跑来这里蹲点?他实在很像是专门来这里等着她出现的。
专门在这里等着她出现的李正宰已经在这里等了两年多,夸张点说三年其实也没问题。但这场等待并没有那么苦情,起初只是源自于一次杂志拍摄。
两年前李正宰跟制作组到京都拍摄,拍摄提早结束,现买机票最早的一班也要四个小时后,李正宰不想在酒店闷着就出来逛逛。他坐上出租车也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鬼使神差的说出德惠旧居的地址,车停了,他下车了。
下车也没干嘛,就坐在门口抽了根烟,发了会儿呆,看看天、看看屋檐、看看来往的行人。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来干嘛,也不知道为什么来,或许知道,但也没必要深想。
那次之后,李正宰没事就会飞过来晃一圈,首尔离京都不远,顺利的话也就两个小时,加上来回机场的路也就四个小时。四个小时而已,真的不远,比他和林梓希之间的距离近得多得多得多。
李正宰没空经常过来,他很忙,‘德惠’创造史诗级奇迹之前他就已经很忙了,有了一部传奇性的代表作,他还是男一,更忙了。他真的只是偶尔过来而已,也没想过要在这里等到谁谁谁,只是来看一看,等一等,等.....
“我可能是来等德惠的。”李正宰坐在屋檐下的门廊上,望着夜空,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没出戏,人不在状态。”
在他边上的林梓希倒是觉得有可能,只不过,“比起来这里发呆,我建议你去看看心理医生。”
“倒也没有那么严重。”李正宰扭头笑看她,“我有一个礼拜假期,只准备过来待两天就走的,无意中发现这边有人住进来了,就想着会不会是你。”
林梓希眨眨眼,没开口,等他继续说。
李正宰说,“我之前跟你卖过一次惨,那次很成功,为了再次成功,我其实应该再跟你卖一次惨,就说我从两年前等你,等到现在。就算这么说打动不了你,也会让你记住我,对?”
没给回应的林梓希只是看着他,等他说完,他还有很多话没有说,这只是个开头。
李正宰有太多话没说,也有太多话可以说,可他都不想跟她说,他又什么都想跟她说。
他想跟她说,你让我告诉经纪人你看上我了,能给我消解很多麻烦,但我不想跟经纪人那么说,我也没有跟经纪人那么说。我说了算什么呢,一切都没有变化啊,只是那些人变成了你而已,我不想你有那样的名声,哪怕那些名声根本不会传到你耳朵里,传了你也不会在意,我也不想说。
“以我当时的身份想保护你,多自不量力,对?”
他跟她说,我有好好拍摄,我接了一个项目,我自己接的,去试戏,去跟导演沟通,配角,但项目还不错,角色很有意思。票房成绩一般,但我拍的很开心,我最近在接触文艺片,不怎么赚钱。为了维持基本开销,我还试着做生意,没成功,果然还是要靠商演,还是得赚钱才行。
“跟你说这些算是卖惨吗?卖惨其实是男人的手段哦,小心上当。”
他说,他之前来敲门,被李玲华挡回去了。他当时就想好了,先把自己往憔悴了折腾,再在门口收着,你不可不可能不出门,到时候我就一幅情伤深重的模样,来跟你说,我等了你两年,你绝对会被触动到的。
“女孩子挺好骗的,不止是你好骗,女人大多如此,都很容易上当。”
李正宰对她说了很多,说,“我原本打算来骗你,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你就不想骗你了。”甚至说了,“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可能就是在骗你,你得小心男人的话统统不能信,尤其是会低下头跟你卖惨的男人,这都是骗术。”
他说了那么多,她始终安静的听着,直到他总算说完了,勾起嘴角,带着点事已至此,我没什么不能说的坦然,望着她,“我是不是应该走了?”
林梓希回,“你吃饭了吗?”
“嗯?”
“饿吗?”
“.....好饿。”
饿了,就先吃饭。
李正宰吃,林梓希去画室了。他盯着李玲华的白眼吃得可多,都吃撑了,再去找林梓希,道别。
画家指着摆好的高脚凳,让演员坐过去给她当个模特,再一次把‘我应该走了’说出口的李正宰,又坐上凳子成为模特。
模特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能说,大概是呆坐着太无聊,大概是画板把两人隔开,屋内又只有他们,连助理都没进来,他就又开始絮叨。
从他入圈就有‘资助者’开始,说当年他甚至觉得被包比拍电影来钱都快。再到第一位‘资助者’腻了,他不知道要怎么主动去寻找第二位,又回去拍电影。
“我什么都不会,比起去端盘子,还不如拍电影,我也只会这个。”
影帝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怀疑饭菜里加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让他不停的说那些根本不应该说的话。说有了第一位资助者,就有第二位,这东西来钱真的很快,他抵挡不了金钱的诱惑。
“可能还是太年轻,人也虚荣,还有我是男人么,怎么说都不是我吃亏,就算那些女的.....”
林梓希举起画笔让他换话题,“影帝是怎么成为影帝的?”
“天赋?”李正宰说完看她没动静了,笑道,“你不是比我更明白天赋的感觉么,外面人夸的天花乱坠的天赋,对我们来说只是做到了别人的要求。”
跳下凳子的李正宰往画家身边去,边走边讲,他哪知道他怎么得到影帝的,他差点以为他的影帝奖杯是某个资助者给他买的。这年头奖杯都能买,十几年前买起来就更简单了。
报纸上花团锦簇的溢美之词,他看到都怀疑对方说得是不是他,身边的人都说是,那就代表他有天赋。其实当年,他一点也没感受到自己的天赋,倒是感受到他有吸引特殊赞助者的天赋。
画布上的人还只有一个轮廓,讲真,李正宰都不确定那个轮廓里真的是自己。他站在林梓希身边,笑着说,“我挺想你成为特殊赞助者,不过你看不上我?”
林梓希扭头看他,李正宰展开双臂随便看,还问,“要不我给你转一圈?”
眉眼含笑的林梓希说,“转~”
脚尖点地转了一圈的李正宰还在一圈转回来时加了个谢幕礼的动作,林梓希夹着画笔拎着空气做的小裙摆,屈膝回礼,仿若他是绅士在冲她邀舞,淑女礼貌的感谢。
绅士在画室里瞎转悠,自说自话说自己是个混混,从最底层往上爬,每每爬到自己认为已经是身居高位了,新的世界总会告诉他,你差得还远呢。混混转个两圈就回来看看画布上的画,轮廓渐渐清晰,看得出来是他了,再去别处转悠。
“你记得姜东元?我找过他麻烦。我都是影帝了,他连出道作都还没杀青,这样的人我应该一指头就能捏死,结果我被警告了。”李正宰说着撇撇嘴,“你怎么会看上姜东元,那人就是个傻子。”
林梓希更疑惑,“你为什么以为我看上了姜东元?”
“不是吗?”李正宰就笑,“那就是我误会了,你看,我都不了解你,你离我太远,我就只能瞎猜。”
距离太过遥远的男女在一间画室里,男人絮絮叨叨的,什么都说,说得口水都干了也没看到自己的肖像画成型。李正宰又觉得自己该走了,夜都深了啊。
李正宰被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的李玲华带去了客房,他也就坦然睡了,天已经塌了,还在乎塌得有多严重么?
林梓希的这幅画画了一个礼拜,这一个礼拜她几乎知道了李正宰由小到大所有的事,都是凄惨经历,也会伴随着贪图名利做的蠢事,这人用实际行动展现什么叫破罐破摔,简直无所畏惧。
一个礼拜后的下午,画家落下最后一笔,看着这幅画一点点成型的模特对画家说,你画的人不是我啊,这明明是金章汉。
金章汉是个英雄,向死而生,满面风霜眼神却很坚毅,这是老年的金章汉。
画出老年金章汉的画家对年轻的模特说....
“我画的是我心目中的李正宰,从一片废墟里挣扎着走到今天的李正宰。”
林梓希看向李正宰,“你已经走过了一片废墟,你是个勇士啊。”
勇士僵着脸,心跳如鼓,死不承认,“我还骗女人说他们是公主呢。”
公主告诉他,“我也是满身伤痕的闯过废墟,才变成公主的哦~”
“李正宰,都已经打算骗女人了,就应该卖惨才对,说真话怎么行呢,英雄才有勇气直面一场灾难。你被丘比特的金箭射中了,我的笨蛋英雄。”
“灾难在你面前变成玫瑰盛放,它的名字,是爱情。”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着能早点睡,结果又拖到四点半,简直可怕
ps:亲爱的王,你说要选姜东元当围殴的靶子是认真的吗?我个人建议,你如果喜欢姜东元可以把他留着瞅准时机能突袭偷家,要是选他当集火对象,这位必然出局,他设定不是被标明了吗,傻白甜能打过谁?他的战斗力都讨公主的欢心上,单挑不行的。
被集火的人在这篇设定里比起只是个战五渣的姜东元,更适合元彬or李正宰二选一,我推荐李正宰,只是个人而已,很个人的推荐他,他能多撑两章,王要是坚定就要姜东元,我试着给他叠个buff,让他也能撑久点。
顺带这章出了新人物,公主到了适婚年龄要有未婚夫了,新的未婚夫也可以让所有人集火攻击,不过这是没办法的办法,总得有个理由才能打起来,还是王你定女主独美?其实设定真的很偏独美.....
感谢在2022-04-16 23:59:03~2022-04-17 23:56: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夏树 50瓶;Icey、长天一色 20瓶;31060828、七念、doriko 10瓶;小猫 5瓶;蒲扇、晓风 2瓶;鱼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