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三番五次的告诉你，要不然学会弯腰，学不会不想学，就想站着把钱赚了，那你别来！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我说得再清楚不过，你又是怎么干的？你扭头就去跟李玲华签了约，我们两都还在谈，你去跟李玲华签约，你还喝了我三瓶珍藏，你TM自己找死，还怪人家？”
“你以为李玲华只是个助理啊？我告诉你，在你眼里是天价的合约金，李玲华都不用问过那位就能开给你。为的就是让你学会弯腰，学不会就等着死！你贪人家的天价合约金，拿了钱又不想干活？想NM呢！什么没事都到你头上了？！”
金建文的手指差点戳到他的脸上，“我最后跟你说一次，不要给自己找麻烦，也不要给我找麻烦，拿钱就要办事。钱是人家给，规矩就是人家定，我们这些拿钱的人，就得遵守给钱的人定下的规矩。”
“我们这个组，定规矩的人就是李玲华。李玲华的规矩就一条，一切让林小姐高兴，听得懂吗？要不要我帮你录下来，放在你床头让你多多复习！”
手指一直动，烟灰到处飘，飘落在洪尚秀的肩头，灰白的烟灰承托他那张阴沉的脸，居然还有点搭，“别跟我来这套，你以为有钱就能让所有人给她跪下？”
“你是不是没听懂啊？”金建文嗤笑一声，手指拿开了，对着空气弹落烟灰又放进嘴里，“我说得是，你如果不想赚钱，大可以走人。有钱又不是皇帝，就算是，现在也民主了，她不是什么翁主，她就是手上抱着金矿，谁想从她那里取金子就得给她跪下，否则宝藏身边的恶龙能撕碎你。”
“但你要是不想赚钱.....”金建文抽走嘴边的烟头丢在地上踩灭，“那你当然可以站着啊，你还能对她不屑一顾呢。外面骂林家的媒体又不是没有，人家就不想赚这笔钱，人家自有老板，人家只要冲自己的老板跪下就行。”
最TM烦这些文青，就TM又当又立，扯什么艺术，有本事你别签约啊！
文青气的脸都发青，真不想跟文青搭档的制作人是专业的，早前的憋闷借着火发出去了，这一巴掌打出去还得给颗甜枣。到底还是要合作，还得好好合作才行。
金建文深呼吸一声长叹，按着太阳穴，肩膀都垮下去，很是心累的模样，“尚秀，你也叫我一声哥，我们也认识十来年了，合作是第一次，我比你更想安安稳稳的。你哥我走到今天不容易，当年我们熬得多辛苦，你也都知道。我去拉投资的时候，求爷爷告奶奶，什么没干过。”
“如今都算好的了，也就是表面矮人家一头，实际上不用跪，大家不是还坐在一张桌子上么。哪像以前，我哪有资格在资方面前坐着呢。你就当给我个面子，帮我一把，我们安稳点，让这个项目顺利结束，算我拜托你。”
脸色好转些许的洪尚秀还是有些不忿，“我们不是普通工作，创作不能胡闹。”
“对，创作肯定要精心。”金建文一把搂住兄弟，“可她哪懂创作呢，我都不懂创作，创作还是要教给专业的人。他们砸那么多钱不就是为了请你这个专业的人把关么，你就当她们是一帮....小屁孩儿，什么都不懂。林梓希好像是八一年的，你我要是结婚早，孩子都比她大，跟个小姑娘计较什么，她们懂什么啊，就是命好，投了个好胎。”
洪尚秀动了下肩膀，“你别来这套啊，不管用。”
摩擦他胳膊的金建文觉得挺管用的，这帮文青就得顺毛摸，“你见过许秦豪，你知道他当初拍‘德惠’时的想法么？”
“赚钱？”洪尚秀顺着他的思路。
“对啊，赚钱。赚一笔自己可以组团队控场，不用跟任何人低头的钱。”金建文掏出烟盒，给他抖一根烟出来，等他接过，就知道还能聊，“文艺片不好找投资，都是亏钱在拍。你拿到的那笔钱，足够你再亏个三五部了，忍这一部，后面时间长着呢，人得往前看不是。”
“赚钱啊.....钱都不好赚。”金建文双手给他点了烟，姿态放得低低的，一点也没有骂人时的凶悍，脸上的笑容夸张点就是拿他当亲兄弟，劝慰亲弟弟，“赚钱，不丢人。”
兄弟俩和好了，约好一起去吃饭，再喝一杯，一起骂骂就会撒钱提要求的傻逼老板，关系就更好了。果然打工仔拉进关系就一个方法，组团骂老板。
但高级打工仔呢，是不允许别人说一句自家老板不好的，亲信就是有特殊地位。
大中午的，硬是把洪尚秀灌趴下了的金建文，连喝三瓶解酒药吐得半死，洗把脸再给老板的亲信打电话，钱是真难赚。
“搞定了？”
“还没。”
李玲华挑眉，没搞定你打什么电话？“需要我做什么吗？”
“就是跟您确定一下，这次的制作费还是没上限吗？”金建文摊在沙发上，喝太多，脑子有点转不动了，但还是在转的，“林小姐既然对剧本有想法，那就不要只盯着洪尚秀。我手上有一批作家，全签进来，把剧本改到老板满意为止。剧本出来了，什么导演都找得到，您看呢？”
李玲华不太懂，“据我所知，资方改剧本的事很常见，他为什么那么抗拒？”
“资方改剧本在小导演那里常见，到洪尚秀这个位置基本不会动剧本。他们其实不是找不到投资人，只是人心都贪，都想要更多的资金弄更大的场面拍更好的作品。”
金建文摸了根烟出来，他是个老烟枪，工作的时候手上的烟几乎不停，一根接一根，“每个导演有每个导演的性格，洪尚秀这种不喜欢别人动他剧本的也很常见。”
不懂业内导演什么性格的李玲华也不认为自己需要懂，她又没打算再多个兼职，手上的事已经很多了，忙不过来。何况她也不觉得自己有多多了解业内知识的必要，娱乐圈就是个小池塘，跟一群青蛙有什么好聊的。
都全程监管过一部电影的外行助理对业内老油条的回复就一句，“预算没上限，事情你看着办。今天的事，我希望别再发生。”
“教给我，您放心。”
电话挂断，李玲华去工作了。自从她多了个兼职，只能在老板休息的时候争分夺秒的工作。
电话挂断，金建文又去灌了两瓶醒酒药，再吐一波，吐得胃酸都快出来了，再洗把脸，抄起电话，工作。
助理的工作成果并不外显，起码娱乐圈的人士看不见。而制作人的工作结果是展现在外的，十二位作家一溜排的出现在大会议室里，这里的每一位作家单独拎出来都是站出去会被叫老师的。
同样可以被小年轻尊称一声老师的洪尚秀，深感上当受骗，又无法挣扎，只能成为领头人之一。
这个团队需要给林小姐想出，为什么女人会走的答案。
三个月后，林梓希收到六个剧本，分别代表了六个答案。
第一，女人独立自强。男人什么都好怎么了，你都要结婚了还跟我逼逼，我没了你又不是活不下去！弹开，老娘要独自美丽！
第二，女人聪慧清醒。在男人还爱自己时抽身，钱财什么的都能保住，闹不好还能捞一笔分手费。等感情真没了，碰到红颜未老恩先断，说不定会被扫地出门。
第三，迫于舆论压力。男人都要结婚了，女人又不是无父无母的孤儿，给人当情妇哪是那么简单的事，要是碰上够狠的妻子，直接上告。到那时，通|奸|罪能让男、女手牵手一起唱一曲铁窗泪。
第四，骑虎难下。按照林小姐此前说过起初只是闹个脾气作为前置条件，女人没想走就想逼男人改口。谁知他还就不改口了，女人骑虎难下，只能远走，她也回不了头了。
第五，女人感到被背叛。抛开男人有钱这个点，不就是男女谈恋爱么。恋爱谈得好好的，男的说我要跟别人订婚，这谁受得了，肯定走啊，都不带犹豫的！
第六，她爱他。
送到金主面前的六套剧本是标记了一二三四五六的阅读顺序的，第六本最特别。这本篇幅最少，写得最不像剧本反倒有点像小说，有大段的人物心理描写，也可以充作第五个版本的进阶版。
女人爱着男人，她没想走，只不过闹闹脾气。她等着他回她一句，我也爱你，她还等着他的一枚戒指。她甚至有可能想跟那个男人说，你不用家族联姻，你没钱没关系啊，我有钱，你给了我好多钱，够我们花了。
可惜女人没等到，女人或许还经历了由爱生恨，才会不愿回头。再后来，他们再也没有见过，爱着就变成了爱过。
她爱过他，他却以为他爱的只是他的钱。那她怎么可能会留下，必然会走，永远不会回头。
林梓希看完了六个剧本，她觉得六个剧本都很有意思，六个答案也都很有意思，最后一个本子尤其有意思。
老板首次问助理，“你觉得哪个好？”看助理愣住，笑了，以为她没看过，“要不你先去看看，再告诉我？”
简单翻过梗概的李玲华没说她只看过梗概，只说，“我个人的话，会选第一或者第二版。”
“独立自强和拿钱走人。”林梓希笑看她，“确实符合你的风格。”
从来都是自己赚钱自己花的李玲华也没反驳，转而问老板，“您更喜欢哪一个？”
林梓希沉默片刻，“从故事性的角度，最后一版会比较好。”
“女人还爱着男人的那一版？”李玲华问出这句只是为了确定自己没记错，等下也不会传达错误，可她问完发现林梓希不说话了，便安静等着。
等了许久，久到李玲华都以为她不会再开口了。林梓希走到窗边，望着姹紫嫣红的花园，入夏了，花香满园呢。
“她爱过他的那一版。”
老板背对着自己，助理看不到老板脸上的表情，倒是隐约听到一声叹息。那声音太轻，房间又很大，窗户还开着，她不确定是真的听到了还是风声造成的错觉，到底没在意。
助理确定自己没弄错就出去打电话通知金建文，剧本暂定第六版，按照那个版本填充细节。等她再回去见老板，依旧站在窗边的老板说，男主定元彬。
“元彬？”
“怎么了？”
“他....有点复杂，您现在有时间听吗？”
元彬目前的状况过于复杂。去年十一月，他陷入逃逸的舆论纷争，进而入伍，特意申请去最危险的前线服役，就为了洗清丑闻。半个月前，他在训练时膝盖韧带受伤，伤重就医，医生的诊断是他达到了‘依病转役’的标准，军部下达通知让他退役。
消息一出，舆论爆炸。男艺人以各种方法逃脱兵役一直是民众的雷点，元彬仅仅服役七个月就退役，没人信他是‘依病转役’都怀疑这是军部给艺人的特殊待遇。
舆论攻击声浪之大，逼得军部都出来辟谣，公开了元彬的诊断记录，以示清白。但信的人还是不多，男人们尤其反感他，导致元彬现在跟个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
金建文实在不建议用元彬当男主，就算他们片子不在乎票房也不能用个劣迹艺人。关键是也不确定他到底是真受伤还是假受伤，假的还能拍，真受伤了，他也没办法拍摄啊。
不关注娱乐圈的李玲华听到这一串，有点头疼。金建文试探着问她，要不要建议老板换一个？助理没这个想法，助理的想法是，只要是老板想要的，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当天下午，距离李玲华听到消息的一个小时后。
朴武智拎着个果篮进入病房，对手下的新艺人自我介绍，“您好，我是朴武智，您应该听说过我。”
公司里谁没听说过这位专门为林小姐服务的经纪人，元彬冲他笑笑，“您好，您是来.....”视线扫向床边的果篮，探病的？不可能。
也算是来探病的朴武智弯腰伸手，对着床上的病人露出职业笑脸，通知对方，“从今天开始，您的经纪约变更到我这里。”
距离被全世界抛弃就差一步的元彬躺在病床上，望着他伸过来的手，一时无法判断，那只手会带他去天堂还是地狱。
那只手的主人说，“我以后会是您的经纪人，请多指教。”
元彬不是很想握住那只手，可他好像没得选。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怕，居然连一个给我营养液的小天使都没有了，你们真的喜欢这个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