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梦境再度出现, 醒来的郑谦益有些糊涂了,同一个梦出现那么多次应该就不止单纯做梦那么简单了?可如果梦本身是有意义的,真有那么个游戏存在, 游戏需要她做什么呢?真就攻略一百个人呗?
她不是已经攻略了吗?别说一百个,一千个都应该有了?还是说限定性别为男?凭啥?玩游戏还搞性别歧视?
话说那游戏叫‘乙女的游戏’那搞性别区分应该....大概....也算正常?
郑谦益被梦境搞糊涂了, 决定先去测试一下梦中金手指所谓的亲和力, 是否真实存在。再去研究后续攻略一百个男人要怎么搞。顺便解决一下世界BOSS问题。
作为刚出新手村的勇者, 开局就碰到了世界级BOSS要咋搞?不搞。
表面小太阳内里反派思路的郑谦益还是很惜命的,明确的知道自己搞不过的情况下不会没事找事。但BOSS那么大一只蹲在那等她去刷, 诱惑力过大, 让她彻底放弃也不太现实。
郑谦益决定玩个小花招,看能不能赌赌运气,玩一波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为此, 郑律师找到了此前由于被剧组困在片场不能做事而联系过的记者, 约对方见一面。
南韩记者群体中有一小撮特殊人士, 他们本身不属于任何官方组织也没有任何所属公司,日常经济来源一方面源于民众资助,另一部分来自于同僚们的帮助。某种程度上, 他们是无业人士, 还各个都有案底。
这一小撮人没有组织, 没有群体名称,非内部人士知道他们的都很少。但他们每一个都是真正能被称之为国民良心的存在。
这波人最初都是三大台的员工, 一切的争端始于李明|博上台,总统先生刚登台就撤换了KBS的台长换上自己的亲信。内部员工反对任命,双方产生武力冲突让警察出动,大批员工被逮捕,有些甚至当场被打到肋骨骨折, 大出血。
当年此事在新闻界引起大地震,无数有识之士走上街为他们呐喊。其中的激进份子纷纷被各家电视台劝退。这还只是其一,还有其二。
李先生上台后最被国民诟病的一点,是任期内引进美国疯牛病的牛肉,这个口子一开,相当于拿国民的命给美国爹买单。无数记者因追踪此事遇到了政治迫害,有些人妥协了,有些人始终坚持。
那些坚持下来的记者们,被抓、被关、被刑讯、被释放,此后就成了无业人士。此后还在坚持记者这一条路的人少之又少,他们就成了那一小撮人,真正的国民良心。
上次在片场找人,郑谦益并不知道她找的那位就是国民良心中的一员,见了面知道了,知道了也就知道了。
见面地点是郑谦益群发短信问的谁有空的办公室能借她一段时间,没钱租,穷。愿意出借办公室还是挺多的,找到办公室后郑谦益先去布置了一下现场,再约人见面。
被布置后的现场有一张装饰用的办公桌,桌后一把椅子,桌前两把椅子。桌上放着一份保密协议,两把椅子背后各假设一台摄像机,以保证能拍到屋内全景。
郑谦益约人见面是为了拱火,她自己惜命不去挑衅世界BOSS,就得找一些不惜命的正义勇士就搞事。那位接了她一通电话就去釜山蹲点,蹲了快三个月的记者,就很适合当这么一位正义勇士。
勇士名为刘智晟,一头乱发和过于蓬松的胡子盖住了大半张脸,衣服皱巴巴的,个高人瘦,看向像个细竹竿。这要是在马路上碰到郑谦益都会当他是个流浪汉。在格外注重外貌的国家,过于不修边幅的存在还是蛮特别的。
两边见面寒暄词没说几句,互相都想搞事。刘智晟先出刀,问郑谦益把他从釜山喊回来,该不会是改注意要自己上。郑谦益则是打开摄像机,让记者对着镜头坐好,再把保密协议递过去,让他看清楚,再决定要不要签。签了保密协议,他们才能继续聊。
一位律师递过来一份保密协议,还不说是为什么,那记者能签吗,必须不签啊。
“我自觉还算是有职业道德的记者,你的话入我耳就不会再从我的嘴巴说出去。”刘智晟晃了下文件,丢回桌上,“这东西就没必要了。”
耸肩表示签不签无所谓的郑谦益讲,“我要说的事牵涉身家性命,以我的职业,比起相信道德,更相信落在纸上的东西,您如果介意,那当我们今天没见过也行。”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夹杂着‘身家性命’一词,记者动了下肩膀,改变坐姿,让律师给个提示。律师什么提示都不给,也就是笑笑,大有他如果不签文件,她什么都不会说的意思。
郑谦益在测试自己的金手指,所谓的亲和力到底能有多亲和。她丢了个直钩下水,钓的是愿者上钩的鱼,记者这种职业天然带着警惕心,这要是能上钩,那她的金手指就很无敌了。
记者没有去碰那份文件,而是跟律师话起当年,说新闻界有那么一小撮人活在暗处,日常生活都靠民众接济,他们也专门追类似‘熔炉’那样的因政府不作为导致民众受害的案件。故事讲完,意思也表达出来了,无非就是你完全可以相信我,随便找人打听一下就知道我。
故事讲完,听故事听得很开心的郑谦益对于讲故事的人没什么信任不信任的想法,她还是那句话。她是律师,律师更相信落在纸上的东西。
第一次见面,郑谦益除了听了个故事没有任何收获,记者到底没签那份协议。两边分开,郑谦益还想着说不定梦就只是梦,奇怪一点的梦而已,什么金手指纯属异想天开。
再次约见记者的郑谦益准备玩套路了,直钩钓不到鱼就把钩子弄弯啊。还是那间会议室,摄像机和协议都在,不同的是这次郑谦益给记者讲了个故事,故事说的是釜山的一位知名企业家的发家史,草根逆袭的爽文。
把企业家公开信息汇总后编了个故事出来的郑谦益,没有说暗地里的任何事,但听话听音。她相信刘智晟明白她传达过去的意思,这位知名企业家有问题,至于具体是什么问题....
“我还是需要您落笔才能继续。”郑谦益让记者再看看文件。
记者思索片刻,没拿文件,而是打开随身带着的背包,套出笔记本,也给律师讲了个只要有心搜集,就能打听到的一位医生的故事。
“釜山有一家济世医院不知道你听没听过。”刘智晟把电脑放桌上,先给律师看医生的证件照,“这人是那家医院的医生,也是你当初打电话给我,让我去跟着的领养孩子那个家庭里的父亲。”
当医生的父亲本身没什么特别的,小城市出身,勉强也算得上是草根逆袭成功,以其原生家庭的贫困来说,能当上医生已经很了不起了。医生在其他人的评价里不好不坏,不是什么老好人也不是什么坏人,就是普通人。
普通人在家里已经有两个儿子的情况下又领养了一个女儿,知道的人多半都是夸奖的心态。这人对外的说法是家里一直想要女儿,以前没领养是儿子们还小,现在孩子们都长大了,他们两夫妻也算是圆一场梦。
单以整个家庭来说,除了领养的女孩已经快成年之外并没有任何问题。但把小家庭扩充到大家庭,大家庭里父亲的姐姐患了肝硬化,需要换肝,而被领养的女孩子正好匹配,这里面的问题就大了。
“他上面有六个姐姐,他是最小的,也是家里唯一的儿子。”刘智晟用食指的指节敲了下电脑屏幕,“虽说是重男轻女家庭出来的,但他跟那些得了卖姐姐的好处还翻脸不认的不一样,他跟他的几个姐姐关系都很好,尤其是跟患病的这位六姐,六姐的丈夫还是他帮忙介绍的。”
讲完这几个月调查结果的刘智晟让郑谦益了解一下,他可没让对方签什么保密协议就把自己的成果展现出来了。顺便说,他认为医院有问题,想继续往下挖。
记者表示我都那么坦诚了,你是不是也应该配合一下?律师但笑不语,不准备配合,两人再度分开。
这次郑谦益知道对方已经上钩了,不然不会把自己调查到的事摊开告诉她,她的钩子已经勾到了鱼,她就不急了。原计划是等着记者先去碰壁,可能被混黑的抓也可能被警察抓,到时候她去捞他,信任度上来了,之后就什么都好谈了。
这次郑谦益已经不准备管什么诡异的梦和奇怪的金手指是否真实存在,谁承想,记者居然心急的约了她。
源自领养女孩的家庭要全家出国旅游,去伊朗。
“在伊朗,器官交易是合法的。”刘智晟怕她不知道,特地点出,“他们在国内就算所有手续齐全,真被查也是瓜田李下。但去了伊朗,一切就不一样了。”
第三次在这间假设摄像机的办公室和对方见面的郑谦益,默默把保密协议推过去,表面上是等着跟对方签协议,实际上是准备好要跟对方掐一架。
她都跟刘智晟见了三次了,不说什么多细致的了解,也能看得出来这位是典型的除了自己谁都不信的类型。这样的人是不会签任何对自己可能产生危害的文件的。
郑谦益准备好了,要发动言语攻势,来一波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重点不是签协议而是鼓捣对方去挑衅BOSS。但她话还没开始说呢,准备好的小论文连个标题都没讲,这哥们已经掏出笔把协议签了。
卧槽?金手指真的存在吗?居然信我?哥们你人设崩了!
表情管理差点崩了的郑律师借着起身去调整摄像机的姿势,控制住神情,先把什么金手指丢在脑后,干正事。
正事是郑谦益把文件收好后,跟记者讲了世界级BOSS的诞生记,当然,检方那边在跟进她没讲。她讲述的重点是,世界BOSS很难打,她找不到切入点,不知道记者敢不敢用命去搏。
记者沉默良久,问出一个问题,“你能帮我搞张护照吗?一个个来,我得先去一趟伊朗,不然那个小女孩可能就回不来了。”
“你的护照怎么了?”
“有案底,出不去。”
“啊.....”
摊手的郑谦益很是抱歉的说,“我是守法公民。”小太阳的人设啊,就是很麻烦。
刘智晟嗤笑一声,“行,守法公民,等消息。”
做实事的记者走了,留下的律师也不是啥都没干。小太阳是不可以犯法,但郑谦益作为公益律师,可以合理合法的做个暴民。
郑律师在推特开了个账号,以‘暴民’的身份,发出的第一条视频内容就是以强烈反对废除死刑为核心,重点叙述在没有死刑的威胁后,犯罪率直线上升的当下,死刑必须重新放进国会议程。
要说明的是法律意义上韩国并没有书面文件废除死刑,但自1997年后至今已经没有死刑裁决,目前已经被列入‘实际上已经废除死刑’的国家之一。
关于死刑是应该废除还是应该保留,这个议题太大了,不方便展开。只说郑谦益为什么跳出来做个暴民,介于国家大方向是废除死刑的,反对废除死刑的郑谦益就是暴民没错。
暴民干的这件事很多人都不理解,之前给她科普了世界级BOSS有多麻烦的检察官小哥哥朴泰勇,最近跟郑谦益经常约饭,就很好奇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近期又开启了‘女朋友约会’日常,导致荷包空荡荡,只能到处吃大户的郑谦益,边从寿喜烧锅里捞牛肉,边回他,“我要刷个声望。”
“什么声望?”朴泰勇点了根烟,让她解释解释。
郑谦益不觉得这有什么好解释的,“金万植(济世的社长)那样的人都能当个知名慈善家,邪恶反派都成了正面角色了,我这个真正的主角默默无闻怎么行呢。”
“默默无闻?谁?”
“我啊。”
差点被烟呛到的朴泰勇那眼睛斜她,“你要是默默无闻的话,那我算什么?无名小卒?”
“你本来不就是吗?”郑谦益不解,“难道你还有名气?”
“想死?!”
“你自己说的!”
自己挑起话头的朴泰勇看她脑袋都快埋锅里了,无语的很,“跟你说真的呢,你到底在干嘛,知道你那条视频一发,最近风声都不对了吗,都在说你图名。”
“我是啊。”郑谦益总算把锅里的牛肉全捞进自己碗里,一块都没有给请客吃饭的人留,才坐好吃牛肉,边吃边说,“我人设过于好了,一点瑕疵都没有得创造一个瑕疵才好引人上钩。”
“没头没尾的说什么呢?”朴泰勇拿起筷子要去找牛肉,“怎么就又要创造瑕疵了。”
眼看自己单独吃肉的事要暴露,郑谦益迅速切话题,“我接了案子,济世的医疗纠纷。”
朴泰勇动作一顿,筷子收回来放下,“详细说说。”
说起来是个擦边球案件,一位工人在工地受伤送到了济世医院,命是保下来了,但人被截肢。工友家属不知道从哪打听到本来不用截肢的,是医院的实习医生动的手术,操作失误才导致工人截肢。家属就要告,而外界的看法么.....
“你确定不是恶意敲诈?”朴泰勇听着感觉不太对。
郑谦益也不确定,“我见过当事人了,一家子都是老实人,真正要告医院的是那个工头。工头不想给赔偿,就想从医院弄这笔钱,是不是敲诈还真不好讲。我问过几个医生,都说要拿到诊疗记录才能判断。”
“那要是真的敲诈,你接了案子不是自找麻烦?”朴泰勇拿起筷子又准备去找肉。
已经在讲案件的过程中把碗里的肉都吃完的郑谦益,这下就自然多了,“我还没完全接下来呢,先拿到诊疗记录再说,你要不要跟我去趟釜山,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个口子,借着这个案子先摸摸看医院里有多少鬼。”
夹了几次也没夹到肉的朴泰勇随口说,“没那么容易,就算这个案子立案,也不可能把医院的整个记录调出来。”
“一个个来么,又不着急。”郑谦益表示世界级BOSS刷不了,先找个小怪开团爽一把的。
朴泰勇还是觉得不靠谱,关键是捞半天也没捞到肉,疑惑的很,“那么一大盘肉你全捞碗里啦?给我留两块啊!”
“没啊。”郑谦益拿起被锅挡住的碗,“我碗里哪有肉!”
那肉呢?你吃了把。我哪有!那就在锅里啊。锅里没有!那就是你吃了。
“呀!郑谦益!”
“一点肉你都跟我计较?”
郑谦益瞪大了眼睛,“哥你是破产了吗?”
钱包没破产对弟弟的信任要破产了的朴泰勇筷子一丢,“撑死你!说,推特的账号到底用来干嘛的?”
推特的账号确实是用来刷声望的,用来塑造一个喜好名声的设定。目的?创造缺点啊,这不是说过了么。缺点能用来干嘛?吸引恶龙的靠近。
重回釜山的郑谦益接下了医疗纠纷的案子,工头是否想恶意敲诈,难讲。但看过诊疗记录的医生表示确实有操作失误的地方,可非得打官司真心没必要,还不如私下要钱和解。
案子已经到了郑谦益的手上,和解就不可能和解了。可当事人愿意和解啊,案件就变成厅外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