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服务生的路被截断了,亲妈助理不能找,唯一还算多见过两次的孔侑就被找到了。全组都被韩京墨警告过,谁敢给她儿子吃东西就等着死,孔侑低头望着豆丁,给他买了吃的的同时表示,这算是交易,吃了他的东西,明天就要去剧组找他,等见了面会告诉他交易内容的。
韩京延冷笑一声,就你还想跟我玩这招,“去就去!”不就是想追我妈么,想追我妈的人多了,你排队你,指着一顿披萨就想收买我?你做梦!
第二天韩京墨出发前韩京延闹着非得一起去,亲妈以为儿子是在酒店找不到吃的了,才想去剧组想法子觅食。她已经警告过组里的所有人了,带儿子去就带儿子去,就不相信儿子能找到吃的。
到片场,女演员做妆造,等开机,全程儿子都没乱跑,她还想着这家伙是不是等着她拍摄,那边就在叫拍摄了。
这场戏是两个女人掐架,正牌夫人终于知道了小三的身份,感受到了莫大的背叛感,她同时被两个人背叛了,丈夫和女朋友。怒火冲天的夫人去跟小三对峙,还扇了她一巴掌,但这巴掌打完,她就跟她激吻起来。
按照剪辑后播出的画面来说,激吻后的女士们就得激情了,不过拍摄不是按照这个来。因为小朋友在,导演还特地跟女演员们说,激吻就先算了,拍到扇巴掌那就行,金敏喜无限赞同,她也没办法当着小孩子的面亲吻他妈,怎么想怎么奇怪!
他们在聊重新调整拍摄计划时,孔侑看了眼远处好奇的到处转悠的小朋友,笑看韩京墨,“你要不要也挨一巴掌?”
韩京墨疑惑,“我为什么要挨巴掌?”随后顺着他的视线去看韩京延,眼睛再转回来就知道他什么意思,并且迅速决定,挨巴掌就算了,但可以换个招,不就是苦肉计么。
更换过的新招需要金敏喜配合,韩京墨就凑近她跟导演,让等下他们两配合一下苦肉计。有孩子的导演可以理解,没孩子的女演员有点不太懂,这样好吗?
好不好的亲妈同意了,那就上啊。
重复一遍,片子是在冬天拍夏天戏。代表盛夏的各种花草被挪到布景打造的户外咖啡馆里,为了配合剧情,这段戏还有暴雨叠加。
咖啡馆庭院里的遮阳伞下,坐着两个衣着清凉的女演员。洒水车哗啦啦的出水,遮阳伞被‘暴雨’打的都有点歪斜,同时进行苦肉戏和拍摄的韩京墨先照着剧本演戏。
夫人约小三出来见面时,还抱有幻想,女朋友可能不知道她是‘妻子’,所以她们才约在咖啡馆能好好的坐下来说话。可她只是起了个头,对方就能直接承认了,才会怒气直冲太阳穴,一巴掌扇过去。
从坐下说台词,到女朋友要走,夫人去拉,两人在雨中撕扯,最后扇巴掌,这是整个流程。
坐下说台词很快就过了,雨中的拍摄却频频出问题,不是韩京墨因为眼里、嘴里,随便哪里反正进了水台词就含糊不清,就是换成金敏喜的台词出问题。刚开始导演还好脾气的说再来,一辆洒水车的水都洒没了,导演就爆了,摔剧本,砸对讲机,动作大开大合,努力演暴怒。
起初片场的其他人有被吓到,可导演暴怒的情况下一句脏话都没说出来,大家眼神互相交换隐隐就猜到了可能不太对。但谁也没讲,全场没人讲话,只听导演叮铃哐啷的在哪演喷火龙。
韩豆丁是真的被吓到了,他在妈妈脱了羽绒服坐在遮阳伞下时脸就拉下来,拽着袖子硬憋着没讲话。等洒水车的雨下来,他没忍住跑去问孔侑,这场要怎么拍。孔侑很是详细的告诉他这场会怎么拍。
听说妈妈还要淋雨的韩京延瞪着眼睛,“那是冷水!”
“是啊,洒水车哪来的热水。”孔侑不止告诉他洒水车没有热水,还告诉他,“冷水热水的倒无所谓,麻烦的是洒水车的水不干净,被弄瞎了的演员都有,你可不能去打扰她,不然还得重拍。”
“瞎了?”韩京延声音一下拔高,转而就被孔侑捂住嘴,大手,笑脸,手直接盖住他半张脸的孔侑,用眼神示意他看收音话筒,提醒他不能大声叫。
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再叫了的韩京延拉下他的手有点慌,但还记得要小小声的说话,“真的会瞎了吗?为什么不能用干净的水?用干净的水不行吗?”
“干净的水很贵的。”孔侑抱起他,让他看洒水车,语气轻松的恐吓儿童,“你看那个车很大,整个罐子里装的水都是从海边抽来的,你去过海滩。那边经常有人丢垃圾,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抽上来的水很难干净,还有人在里面尿尿呢。”
孔侑颠了下一脸惊恐的小朋友,继续科普,“如果都要干净的矿泉水很贵的,我们拍一场也不止用一辆车,制作费要压缩,不可能为了一两场戏花那么多钱。海水多便宜,随便抽,换成是你,你会专门买矿泉水吗?”
“可是....”韩京延很懵逼,也试图反驳,“那妈妈出钱不行吗?我妈可有钱了!”我妈是富婆!
轻笑出声的孔侑摇头表示不行,因为,“片场是个大集体,我们得合群才行,就像你跟你班上的同学一样,如果大家都要秋游去动物园,你不能自己说不去对不对?韩京墨也不能自己掏钱要灌纯净水,那就不合群了,有钱不能炫富啊,对?”
好像是这么回事,但韩京延还是想说,“可那会瞎的!”瞎!很严重的!
“只是可能么,不是一定啊。”大人语气可轻松了,“可能又不是一定。”
韩京延眼一瞪,气的差点咬他,你怎么不瞎!
光是洒水车里的水可能让妈妈致盲这个说法已经让韩京延很惶恐了,时不时就要问孔侑一句,怎么还没拍完。好不容易洒水车的水洒没了,韩京延挣扎就想下地,脚才踩在地面上,导演就开始了他的表演,本想冲过去看妈妈的眼睛还好不好的韩京延就被吓到了。
一辆洒水车的水洒完了,第二辆要开始准备,现场需要重新安排,女演员们有了短暂的休息时间。助理们在导演终于结束表演叫着休息十分钟时,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过去,把女演员们用毛巾、毯子、羽绒服团团裹起来,韩京延也跟着冲过去。
临到跟前,紧急刹车,他和妈妈还在冷战呢。
妈妈也不搭理儿子,韩京墨闭着眼倒在折叠椅上,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让小朋友踌躇着不敢上前。他站住脚,边上有人路过,大长腿的先生左右手各拿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姜茶,擦过豆丁,上前给女演员们递姜茶。
韩京延眼睁睁看着亲妈抖着手捧着那杯姜茶,一时也不管什么冷战了,哒哒哒冲过去,先看妈妈眼睛,从对方嫌弃的眼神确定,亲妈眼睛好好的,再看亲妈的手,眼眶一下就红了,都冻紫了!
“你快喝!”韩京延催着妈妈快把姜茶喝了,他已经在剧组混了小一年了,知道剧组常备的姜茶是能预防感冒的。
一个白眼翻过去的韩京墨怼他,“这么烫怎么喝!”
韩京延着急的用手去碰杯子,想说没那么烫,指腹先是被烫了一下侧边又被冰到,小手连忙盖住妈妈的大手,一边给她捂手,一边鼓着脸呼呼呼的给她吹姜茶。
没吹两下就被亲妈按照脑袋推开了,“口水都进来了,你脏不脏!”
“你嫌弃我?!”韩京延简直惊呆了,“你身上都是尿我都没要嫌弃你!”
这句话是吼出来的,这一嗓子出来全场安静,所有视线都集中过来,韩京墨懵了,孔侑捂脸,无声后退。韩京延环视一圈,也发现了话不对,偷偷挪到妈妈面前,别扭的说,我不嫌弃你,你也不能嫌弃我,说着话,爪子又上去了,还是给亲妈捂手。
母子两就这么尴尴尬尬的和好了,韩京延单方面认为他们和好,亲妈是不认的,韩京墨跟韩京延讲,我还是很生气!短时间内都哄不好的那种!
豆丁围着妈妈团团转,一会儿是我错了你别生气,一会儿是我答应跟公司解约了,抱着妈妈扭来扭去,被推开还硬凑上去扭,整个成了粘人精,看的金敏喜都有点眼热,觉得生个孩子好像挺不错的。
以苦肉计骗到了儿子的韩京墨原想着这事儿到此就算结束了,可以收工回酒店,她都要被冻死了!
拍摄?在导演爆发前就拍完了啊,他们讲好导演发火就代表OK。
孔侑却借着韩京延被助理领走去吃东西的时间,跟韩京延提议再来一次。但这次不用金敏喜上,她也冷的不行,他来。
“为什么?”韩京墨不太乐意,“已经和好了。”再说真的冷!
笑容很温和的绅士告诉给她下‘绅士’定语的姑娘,“你不能只让他慌,那等这一段过了,他就会忘。你得让他怕,怕到脑子里印刻下这件事,想忘都忘不掉,他才真的不敢再犯错。”
韩京墨一惊,为这个人表现出另一面而惊讶,用全新的眼光看待这位圣父,“他才十一岁,要到怕的程度吗?”
“十二月了,月底他就十二了。十二岁不小了,该知道的都知道,该懂的道理也都应该懂了。”孔侑很不符合人设的是个鹰派的长辈,“要不然就不做,做就要做得彻底点,你得教他一个乖,他才会真的乖。”
眨巴着眼睛的韩京墨稍微有点不太适应对方的新面貌,犹豫着讲,“他刚才都差点哭了,他好久都没哭过,我之前差点揍他,他都没哭。”
“我个人不支持打孩子,非得打的情况下就一次性打服他。”孔侑好声好气的跟她讲,“既然决定教就最好不要半途而废,不然同一个招再用一次,效果肯定减半。”说着话帮她把头发挽到耳后,“你要是真不舍得,就算了。”
韩京墨不自觉蹭了下他的手背,那是温暖的,她太冷了,确实也有点不舍得,但这人说的是对的,虽然有点凶残。
“我也不知道上辈子欠他什么。”韩京墨一声长叹,“再来一次,我肯定得生病。”
孔侑轻笑一声,“这是好事啊。”
眼睛斜过去的韩京墨怼了他一句,“我就说你是个伪君子,就是圣父的皮批的好,心比我硬多了。”
微楞片刻的孔侑笑笑,没反驳,他从来也不是什么圣父啊。
重新开机,这次的拍摄就纯粹是为了教小孩子一个乖,韩京延这次不是眼眶红了憋着没哭,直接就被吓哭了。因为孔侑看韩京墨确实坚持不了,直接让她装晕,亲妈倒在雨中的那一幕,韩京延能记一辈子,吓疯了都,冲进雨里抱着亲妈嚎啕大哭,别人想把他拉开‘抢救’都撕不下来,还是孔侑硬掰开他的手把人抱走,好让其他人去抬人。
回到酒店才‘醒来’的韩京墨面对的是把她当瓷娃娃的儿子,那叫一个‘孝顺’,乖巧到恨不得把水味道她嘴里,还从要等着她剥虾变成给她剥虾,待遇直线上升。
少说有两年没有享受过这个待遇的韩京墨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次的事未必是她的教育出了什么问题,更可能是因为韩京延真的把她当妈妈了。当成原生韩小姐那样的妈妈,只要他哭闹,韩小姐就什么都答应他。
这是潜移默化造成的改变,初期她只把他当责任,韩京延虽然讲不出来但他搞不好是能感觉到的。感觉到妈妈不一样了,就很是乖巧听话,因为撒泼打滚没用了,那个会哄他的人没了,他就不闹了。
这两年韩京墨找到了当妈的感觉,韩京延就自动变成了儿子,可以跟妈妈胡搅蛮缠,靠绝食威胁妈妈的儿子。
同样的事放在两年前,或者直接就是韩京墨刚刚‘接手’韩京延的时候,别说韩京延绝食,他就是把自己饿晕了,韩京墨都不会多看他一眼。也就是出于基础的责任会被他丢医院,找保姆,找医生,纯砸钱找人照顾。
不听话?谁管你听不听话。我养你,你就得听我的,不然你自己出去自谋生路。
不知不觉成了母亲的韩京墨有了儿子,而感受到自己有儿子了的韩京墨也重新捡回了战斗力。既然都知道问题出在哪,那就好解决了。
韩京墨开始装病,准确的说是装严重,她本来就有点低烧,在大冬天淋雨淋那么久怎么可能还健健康康。但低烧对韩京墨来说就是件小事,在剧组还在拍摄的情况下,她根本不会在意的小事,当然是顾拍摄比较重要,之前腰都快断了,她也没跟其他人抱怨什么辛苦。
这次不同,这次发了低烧的韩京墨跟要死了一样,出门都需要有人搀扶的。出主意的孔侑都觉得她演的有点过,韩京延现在都不当面哭了,背着人偷偷哭,孔侑看到了两次都心软,韩京墨能坚持装下去。
为此,孔侑跟韩京墨开玩笑讲,单论心肠硬,我还真比不上你。韩京墨当他是夸奖,还多谢他夸奖呢。
病了一个礼拜,眼看韩京延的眼睛都要哭瞎了,韩京墨总算恢复健康,随即罕见的跟剧组请了一天假,带着韩京延飞首尔,雷厉风行的处理了跟S|M的合约,再把儿子丢给他爸。
仁川机场门口,韩京墨等下要上飞机飞回去,她今天一天做了不少事,没时间再耗,就约了李正宰在机场门口见。
见面的目的很纯粹。
“半年,差不多了。”韩京墨望着边上的李正宰,“你觉得呢?”
李正宰沉默着没说话,按下一点车窗,掏出烟点燃,舔舐着有些干涩的唇瓣,问她,“我以为你会答应的。”
“我也是这么以为。”韩京墨也不否认。
偏头看向他的李正宰等她继续,既然原本会答应的,那改口的理由是什么?
“我对你身体的兴趣大于我对你这个人兴趣。”韩京墨抽走他手里的烟,吸了一口再还回去,“你可能不相信,但我能猜到你绝大部分的行动,花、礼物、情话。什么时候搂腰,这个时候可以有个吻,这些我都猜得到。”
李正宰含着她含过的眼底,任由烟雾遮挡着自己的表情,声音有点冷淡,“你也在配合不是么。”
“是啊,我也在配合,按照暧昧的流程一步一步往前走,配合你。”韩京墨支着下巴望着窗外,“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心动很虚的,相处的舒服才更实在,跟你相处很舒服,虽然惊喜不多,但偶尔的惊喜也会变成惊吓,真的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
肩颈崩了一下再放松的李正宰拿下烟,脸上已经重新有了笑容,客套的,礼貌的,询问她,“但是?”
“但是我碰到了让我有惊喜感的人,我对他的身体没什么兴趣,对他的脸更没有兴趣。”韩京墨说着就想笑,“但是那个人让我很惊喜,真香定律果然世界通用。”
“我方便知道是谁吗?”
“下次。”
韩京墨开门下车,“下次一起喝酒。”
李正宰勾唇轻笑,“好。”
车门一关,车里的人笑容没了,尼古丁充斥的车厢里还有更危险的东西被放出来了。车门外的韩京墨也不太笑得出来,她感觉事情有点不太对,这次是纯直觉,那家伙一点火气都没有。
不是不爱就是藏得太深。
韩京墨希望是‘没那么喜欢’否则真的跟那种人成敌人,会很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