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回回的都问了,也没问到她想吃什么,曹成右也就不问了,丢开手机捞了把吉他抱着,扫了个和旋,问赵乐菱,“有想听的歌吗?”
“你胆子很大么,确定要唱歌给我听?”赵乐菱来了兴致,“你想唱什么?”
胆子格外大的曹成右扬了扬下巴,“你想听什么?”
眼睛一转的赵乐菱搞事,说了个阿黛尔的成名曲,曹成右一个白眼翻过去,弹了首《走向我的路》,成诗京的出道曲。
歌确实不错,唱歌的人就更有意思了,赵乐菱摘了目前更多是装饰用的耳机,屈膝抱腿坐在沙发上团成一团听人类的告白。
到曹成右这个阶段,他对她讲话都像是对她告白,对她唱歌就更像了。其实把‘像’去掉也行,就是在告白。
他借着歌声把那些即便他一直在打直球也不会讲出来的话说出口,可能他一开始想唱歌的时候并不是想借此表达什么,但他唱着唱着就是在告白了。
赵乐菱故意屏蔽了语言只去听曲,听唱歌的人想要传达的情愫。那感觉是很微妙的,微妙到她好像也能从曹成右身上吃到点什么,不过她没去吃,她在享受音乐。
音乐停止于歌者独自饿了,曹成右按着琴弦问她,“想好了没,要吃什么?”
歪了歪脑袋的赵乐菱没什么想法,她还不太饿,“要不你看厨房有什么?”
厨房有濒临过期的面包片,冰箱里有不知道坏没坏的三个鸡蛋,和一定坏了的牛奶。这都是主人之前来时吃剩下的,赵乐菱回忆了一下,她貌似一个礼拜前来过。
“鸡蛋三明治?”曹成右看着色拉酱,好像只能吃这个。
赵乐菱拒绝,“还是叫外卖。”
外卖送了寿司来,还有一瓶日式梅酒,这是套餐送的。酒既然送来了,就开了喝。两人一起喝,赵乐菱也不是完全不喝酒的人,她只是不喜欢在社交场喝酒。
“我以前...还不认识你的时候。”赵乐菱转着一次性纸杯里的酒跟他讲,“有次碰到一个酒局,是招待性质的那中酒局,我们公司...我代表的合作方招待对方。”
“招待么,就要让人家喝好,跟着差不多大的玻璃杯。”赵乐菱举杯让他看,“我少说喝了两斤白酒,喝的我....”
“吐了?”曹成右接话。
赵乐菱笑着点头,“确实吐了,吐在对我动手动脚的一个男人身上,当时我第一时间是怕,酒意上头就莽过去了,把那人骂的狗血喷头,合作也就黄了。”
大概了解是什么情况的曹成右问,“那次之后就不喝酒了?”
“那次之后我专门练了酒量,散酒知道吗?就是零散着卖的那中酒,没有什么牌子不牌子的,店家自己酿的,基本就是酒精兑水。”赵乐菱想起来也是唏嘘,“我硬生生把我的酒量练起来了。”
曹成右不太理解,她为什么需要那么做。他貌似是这姑娘一入行就认识她了,她不缺项目啊。但也没再开口问,因为故事的发展跟他想象的不一样,他就安静听着。
故事的发展跟绝大多数人想象的都不一样,赵乐菱硬练酒量的原因不是想保护自己,省的再碰到咸猪手,而是想要借此碰瓷。要是对方有个女朋友或者老婆啥的,她就能捞一笔。
但这个想法也就是想想,真碰到了那样的男人,她还是躲闪居多。所谓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说的就是当时的她。
颇有点倒霉催的小怂怂过往讲的曹成右不知道要怎么往下接,犹豫着还了他一个故事。想当初他刚刚成名,也是个酒局,也是个招待局,他这个戛纳回归的新星在那个局里什么都不是,同样是一个男人。
“男人?”赵乐菱迷茫,“不应该是女人吗?”
曹成右押了口酒,“你入行那么久还不知道男人在这个行当里更受欢迎?”
入行很久的赵乐菱无话可说,伸手让受欢迎的男人继续。
继续的故事主人公是一个在业内颇为有名的男性制作人,现在还在市面上活动着呢。当时曹小生青春年少,肤白貌美,跟朵娇花...
“一定要这么形容吗?”赵乐菱看了眼桌上的菜,“我还没吃饱呢。”
“修饰词啊。”曹成右笑道,“行,换个信任。”
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简直帅的....
“我不想听了。”
“小孩子就是没耐心,行行行,直接进主题。”
主题就是那个男人明示曹成右想不想更进一步,彼时的曹娇花心里想说,我都去过戛纳了还能进到哪里去?制作人也没玩强迫的,顶多摸摸小手,喂了他几杯酒,也就走了。
“就这?”赵乐菱深感上当受骗,“这算什么?”
曹成右笑出声来,“还没说完呢。”
还没说完的故事拉的时间线比较长,长到曹成右很长时间都没接到工作。不是没人找他,而是没有他心目中配得上‘戛纳回归’的作品。他起点高到足以是很多演员的顶点,再让他低下头去演那些小项目,他怎么甘心呢。
这个时候,制作人再度登场,同样的酒局,差不多的一拨人。还是一样的话术,对方问曹成右愿不愿意再进一步,然后....
“然后?”
“然后我把人揍了。”
这个展开也挺独特的,赵乐菱让他好好讲讲。曹成右表示故事到这里就差不多了,他也就打了一下就被人拉开了。这个故事比较特别的是,时隔多年,他还真跟那个制作人合作了。
彼时制作人就是个制作人,曹成右却不再是娇花,实际上他也没当过娇花。而这个故事么,讲的人想表达的就一件事。
“你现在再把那个灌你酒的人约出来,你会发现,他也不过如此。”曹成右强推她试试看,“我当初可爽了。”
赵乐菱咂摸了一下,如果她真能把那人找到再约出来,肯定也会很爽。但如今就只能靠想象了,不过想象也是很开心的。
开开心心的‘故事会’持续到八点多,许久没喝过酒也没有专门练过酒量的海妖有点微醺,曹成右是什么反应都没有。一瓶梅酒他一个人干了也不会有反应的,何况只喝了三分之一,其余是赵乐菱喝掉的。
不管是讲故事还是听故事都来了兴趣的赵乐菱想继续喝,曹成右却说不行。理由一家里没酒了,理由二是你在我面前喝醉也太考验我了,别考验人性,我自己都没什么自信。
话都说成这样了,赵乐菱自然是不喝了,她趴在桌上看曹成右收拾桌子。
先把吃剩的食物都归置到一个餐盒里,再把厨余放在另一个餐盒,这家伙还会清洗餐盒。不是多认真的洗,就是涮一遍,这样方便垃圾分类。
赵乐菱的脑袋跟着他左转右转,身后的披肩长发也左右晃动,碎发老是飘到耳边,她有点嫌烦就扎成了丸子头。顶着个大丸子,小脑袋转的更轻松了。
收拾好垃圾装袋的曹成右被她萌到,开玩笑的讲,“别这么看着我,我会心动的。”
“我闭上眼你就不心动了吗?”赵乐菱笑眯眯的望着他,“你的心没办法不动哦~”
曹成右动作顿住,这一天下来已经有很多颇为奇怪的地方,比如她答应陪他去看舞台剧;比如她不想看画展所以带他来这个‘工作室’,比如她陪他演奏了一首《G大调小步舞曲》。
但那些他都能找到理由解释,舞台剧是他约了很久的,她推不掉就去了;她确实不想看画展,又不想让他不舒服所以来了工作室,这到底是个工作室,没有什么‘香闺’一说。钢琴曲就是钢琴曲,也没那么多说法。
此前奇怪的地方多少还能找到解释,硬凹是凹的出理由的,但这句话,这个反应,曹成右就找不到理由去解释了。
可他也没问,不太敢问怕自己又是一场脑补,也不太想问,有些误会就让它误会着,比解释清楚更好。
他不问,赵乐菱也不解释。
两人中午见的面,玩了一下午,晚饭都吃过了,餐桌也都收拾好,该告别了。
告别前,赵乐菱跟曹成右讲,她会跟家里人出国玩,等除夕才会回来。也就是一个多月,两边没办法约。曹成右忍了忍,没忍住。
“我应该把这段话理解为,这个月你不要联系我,还是理解为下个月你可以约我?”
“都行。”
曹成右心头一动,“什么叫都行?”
“就是你的歌很好听,跟你待在一起很舒服,你也很有意思,我不讨厌你。”赵乐菱说一个优点,竖一根手指,等小拇指展开变成手掌,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个优点是,“你自尊心够强,就算受伤也会独自舔舐伤口,不会让我看见。”
关于这段话的理解曹成右就想叹气,也真的叹了,“结论是哪怕尝试的结果是糟糕的,我也不会让你愧疚?”
赵乐菱笑而不语,曹成右轻‘啧’了一声,用食指戳了下她的眉心,轻轻的,更像是碰了一下。
“你比我想象中恶劣啊。”曹成右笑叹一声,“这是全新的拒绝话术?”
龇牙笑的很‘邪恶’的赵乐菱表示,“你现在跑来得急~”
曹成右倒是想,他早就想跑了,要是跑得掉他说不定都出国了,可这不是跑不掉么。他被她抓住了啊,拖进巢穴吞噬殆尽,哪还有逃跑的力气。
没力气跑也没跑的想法的曹成右伸出手,在她不解的眼神下,拉住她的手,从交握到十指交扣。跑什么啊,不跑了,把人也拖到自己的巢穴才是他应该做的。
“先定一个前置规则。”
“什么?”
“鱼塘里只能有我一条鱼。”
“这个么....”
“赵乐菱。”
“我也没时间养第二条啊。”
枯竭的鱼塘有了水有了鱼,养鱼的人却带着家人飞出国了,也没给鱼塘丢点鱼食啥的。这要是别的鱼,真的早跑了。
不过某条曹姓鱼类,自己把鱼塘所有的出口都堵住了,比起跑去远方享受自由,更喜欢在鱼塘安家,更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