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是我考虑不周,事先未曾征求两位圣境高手的意见,就自作主张地在会上提了出来。对此,我向校委会作出深刻检讨。”拥政无奈地承认了自己的失误。
拥政这话说完,在坐的校委会成员纷纷色变。作为学校的副校长,在校委会正式发言时许下的诺言兑不了现,以致于要作出深刻检讨,这事可不算小。当然,若是校委会一团和气,或者拥政有绝对的权威,这就不算事。但是现在校委会的形势大家都清楚,老校长孔夫子整天浑浑噩噩、醉生梦死,权力旁落已久,分权最重的河深一系和拥政一系水火不容,对于河深一系来说,这样的机会可谓千载难逢,毫无疑问会要穷追猛打。若说凭这点小事想把拥政赶下台当然不太可能,但拥政威信大失却是免不了的,如此一来,双方均势被打破,今后校委会的人心向背必然发生不利于拥政一系的变化。有句话叫墙倒众人推,一旦中间力量认为形势明朗而加入河深一系,或者拥政一系有人见风使舵,暗地里改旗易帜,把拥政的权力架空,剩余的校委会成员就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纷纷倒向河深,如此一来,用不了多久,拥政不想下台也得下台了。
胃真咸自然也明白这一点。若是拥政下台,河深一系受益最深的必然是他,很可能“胃主任”就要变成“胃副校长”了。一念及此,他干瘦苍白的脸上就憋出了一团红润,恨不得立即出言相讥,只是谨记着之前的教训,担心时机掌握得不好,发言之前还是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河深的脸色。
河深的脸上又堆起了招牌式的笑容,左手将桌上的茶杯端到嘴边,右手拿起杯盖刮了刮杯中的茶末儿,轻轻地啜了一口,然后满足地轻叹一声:“如此茶香扑鼻,开口细品正当其时啊!”
胃真咸闻弦歌而知雅意,知道这是河深发出攻击的信号了,先是脸色一喜,转而看向拥政,像表演川剧变脸一样换了一副讥诮的面孔,发出一阵哭不像哭、笑不像笑的呵声:“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深刻检讨!爱心校长,言重了吧?你可是实在在握的副校长,一贯一言九鼎、指鹿为马惯了,虽然在如此严肃的校委会上为了一点虚荣就信口开河,吹牛不打草稿,可是以你的身份,谁敢说一句不是啊?用得着在大庭广众之下作出如此深刻的检讨吗?你这样的话要是写入校委会记录,那可是要流芳百世的呀!哦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胃真咸这话真是丝毫余地都不留,拥政脸色一红,额头上青筋直暴,强忍着喝斥胃真咸的冲动,把头扭向了一边。
“胃主任,这又是你的不对了。”河深笑咪咪地把茶杯放下,盖儿却还拿在手上:“爱心校长毕竟是你的领导,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他呢?再说了,你又怎么可以如此武断地认为,咱们校委会这么多的委员,就没有一个肯主持正义的忠义之士呢?是不是啊,在坐诸位?”
最后这句话是对着一众校委会成员说的。这话一出,河深一系的人知道表态的时候到了,不再迟疑,纷纷跟着胃真咸指责起拥政来,从拥政信口开河说到私德有亏,从战绩丢人引出教学无方,由此证明拥政能力平平、尸位素餐,差点就指着鼻子要拥政引咎辞职了。
拥政一方的人脸色尴尬,大多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一言不发。最后,只有一个剃了半边头,留着长辫子的委员忍不住出言反击,指责河深一系在事关学校荣辱的赛事上暗中捣鬼,应该要为比赛失利负主要责任。
河深一系顿时破口大骂,指责长辫子委员无凭无据、含血喷人,跟拥政一个德行。长辫子委员独木难支,又有拥政的检讨在前,底气不足,被河深一系骂得讷讷无言,没有还口之力,只好也学着拥政扭过头去,偃旗息鼓。
胃真咸见胜利在望,得意至极,忍不住又扯起嗓子尖笑起来:“哈哈哈哈!无话可说了吧?拥政,你亲手教出来的得意门生见难不救,在坐的各位委员也没人肯为虎作伥了,你这个副校长当到这个份上,已经是众叛亲离了,还有何面目霸着这个位置不走啊?依我看,你不如当场辞职吧!”
此话一出,拥政终于忍无可忍,右手在桌上猛地一拍。齐星吓了一跳,却未听到任何声音。
与此同时,河深的脸色却猛地一变,笑容都来不及收起,右手杯盖在茶杯上匆匆一刮,诡异地是,齐星仍未听到任何声音。
然而,在胃真咸身前一米开外的地方,却仿佛凭空炸开一团空气,这枚空气炸弹向四面激荡而去,吹得胃真咸头发向后飞舞,桌上摆的鲜花也被吹得刮到了地上。胃真咸身子猛地一颤,面色骇然地看着拥政,身上不由自主地爆出一团暗黄色的光芒,抵挡着迎面吹来的飓风。
包括胃真咸在内,在场的校委会成员都脸色大变,一齐噤声。
冷汗如浆,从胃真咸身上涌了出来。
河深收起了笑容,白白胖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严肃的表情:“爱心校长,校委会上当众出手伤人,这是何意啊?”
“胃真咸以下犯上,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受点惊吓而已,伤不了他。”拥政的脸色竟出奇地平静,仿佛刚才那团空气炸弹与他没有丝毫关系。
“胃主任以下犯上,合该有此一惊。不过,爱心校长还有心情纠结这点面子上的小事,这么看来,你的深刻检讨似乎也没有什么诚意啊。”河深的脸色也很平静,但在场的人都能看出来,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我固然考虑不周在先,但也不过就是做个检讨的事,如果校委会还嫌不够,按章处罚便是。但只要我在副校长的位置上坐着,就由不得一群得志小人在这里小题大作、口无遮拦!”拥政显然也动了怒火,针锋相对,毫不客气。
“哦,不知道爱心校长没有了圣境高手相助,今年的赛事可还有几成把握?”河深知道,这点小事暂时还动不了拥政的位子,也不再对这一点纠缠不休,转而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刚才还怒气冲天的拥政听了这话,却一时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