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齐星和妈妈都没有涮碗。妈妈的时间太宝贵了,碗留着等妈妈睡了以后齐星再洗。妈妈还有三个小时就要睡了,要做的事情却还很多。
“宝贝,今天的晚餐特别好吃!说吧,今天想问个什么难题考验妈妈呀?”妈妈笑着问齐星。
“妈妈,智能体检中心是谁建的,为什么那么神奇?”齐星听到妈妈的表扬,非常高兴地问道。
这是例行的每日一题。妈妈每天允许齐星问一个难题。奇怪的是,很多问题妈妈都无法当场回答,总是推到第二天。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会神奇地给出答案,仿佛无所不知的神仙。
“这个问题提得好,不过妈妈现在想不起来了,明天再告诉你吧。”不出齐星所料,妈妈又玩这招了。
“现在妈妈给你讲故事,你准备好了吗?”讲故事,同时也是写小说,这是妈妈睡觉前的最后一个项目了。
“电脑没打开。”齐星牵着妈妈的手,要她坐在床上。他在妈妈身边坐下,抱着妈妈的胳膊说:“今天只听不写,等你睡着了我再打印到电脑上。”
“是吗?这么长的故事,你能记住吗?”妈妈小小地吃了一惊。
“能!我偷偷试过三次了,每次你讲的故事我都能默打出来,保证一字不差。”齐星骄傲地回答。在妈妈面前,齐星真的就是个小孩子。
“那好吧。我的齐星出息了。”妈妈笑呵呵地说着。
“上一章说到了小豆豆和爸爸妈妈外出旅游,结果碰上了汶川地震,被困在了九寨沟,一时间回不去了。妈妈想着这下可完了——困在旅游区的酒店里,一天好几千块,还不知道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当场急得眼泪都出来了。爸爸一个劲地安慰妈妈,其实比妈妈还着急,心里像有只猴子在挠——这假期快完了,却不能按时回去上班,老板一定会骂他的,说不定连工作都丢了。小豆豆在旁边劝妈妈说:‘妈妈,别哭了。让我想想办法吧!”说完拔通了塞伯顿星球咕噜咕噜先生的星际电话……”
这是妈妈写的一个长篇小说。小说的主人公叫小豆豆,是个意外投胎在地球的外星小子。每当遇到难题的时候,小豆豆就向塞伯顿星球的咕噜咕噜先生求救。咕噜咕噜先生开了个星际网店,里面的高科技既好用又便宜,每次都能救急。
“又向咕噜咕噜先生求救了。唉,要是我遇上难题也能找咕噜咕噜先生该多好啊!我一定要买一瓶能治疗妈妈怪病的药。”齐星一边记忆着妈妈讲的每一句话,一边满脸向往地想着。他对咕噜咕噜先生有一点不满,就是他的高科技总是只能用一次,救完急就废了。
“要是我生产的产品,一定要能用一万次,不,是永远用不坏。”齐星这样想着。
“……咕噜咕噜先生听完了小豆豆的难处,拍着胸脯说:‘小事一桩啊!’,我这里有全宇宙最好的飞行气球,坐在里面几分钟就到家了,每只只要五百元……”妈妈的声音很好听,吐字也很清晰,把故事讲得娓娓动听。
今天的故事很长,因为只要讲不要写。齐星听得很认真,因为他要记下来。中间妈妈喝了几杯水,上了个厕所。看看时间到了,就缩到了被子里,转眼睡着了。
齐星帮妈妈掖了掖被角。他小的时候,妈妈常常这样做。
等妈妈睡着了,齐星将故事一字不差地录入电脑,上传到“”。洗完碗以后,齐星搞完个人卫生,穿着睡服静静地坐在床边上,望着妈妈的脸。
因为长期缺乏户外活动,妈妈脸上有一丝病态的苍白,宛若一尊哑光瓷像,端庄却没有光彩。这张熟悉的面容,是齐星生命中最美的容颜,她的每一根头发和眼睫毛、每一个毛孔和眼角浅浅的鱼尾纹,都是齐星眼中最美的图案。齐星不敢想像,突然有一天,妈妈睡着了就不再醒来,那双充满慈爱的眼睛,再也不能睁开看他一眼。
静夜无声,最能听心愁。齐星记忆深处那种即将痛失亲人的恐惧一点点从心底泛起,泪水敲心的声音像远处的钟声在夜空回荡。一种咸咸的液体渐渐地充盈着齐星的眼眶,齐星强忍着,强忍着,不让它流出来。
泪水终于收进眼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超越年龄的坚强。
----
齐星想治好妈妈的病。
齐星咨询过社区医生、又用学校的自学机搜遍了网络。除了可遇不可求的神奇系统和超能力,唯一的希望是基因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