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愿。为医者,要如父亲般无欲无求,普救含灵之苦。而无欲无求……”
“岂不是人世间最痛苦的事?”
云渊之前听谁说过相似的话,此句应该是出自地球上孙思邈的某本医书。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正是他想说的。虽然他现在没什么欲求,不代表将来没有。他不觉得自己是无私奉献的人。
“我救了这含灵之苦,那谁来救我呢?又有谁来救你呢,阿姐?”
无欲无求,是人间最痛苦的事吗?少年清朗张扬的声音止住了客人离开的脚步,他本不愿多听两人的叙旧,第一时间起身出门,奈何耳力太好,门又未完全阖上,听得一清二楚。
云衣听到此,眉毛微蹙,也叹了口气。
“渊儿,随心所欲也好。阿姐不需要救,阿姐没什么不愿的。”云衣觉得渊儿变得成熟了,却也变得陌生了。以前的云渊天真,假装狂妄,她看在眼里,却不点破弟弟的好意。
可如今的云渊……纵使说的话语并不张狂,可傲气是从骨子里散发的,那是真正的狂傲。
知弟莫若姐,知渊莫若衣。
“阿姐,我的生命之火远胜秀才,文气也不弱。按大秦的律法来看,秀才可转户籍,不畏强权,因防卫杀人都可,直系亲眷不受当地贵族管辖。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
“我是文人,天之门生,几经雷劫锻体。若有人阻拦,笔墨为刀,我不会让他好受的。”
“渊儿……”云衣比云渊更清楚,他的天赋有多恐怖!每次文位的晋升,都可以去文庙接受圣人的洗礼,相当于一次洗筋伐髓,增长寿命。而云渊还没经过洗礼,生命之火已旺盛至此!
尽管不知道生命之火的作用,可很多人约定俗成的将其看成一个人未来成就的高低。历史上如云渊这般的天纵奇才,最低都是大儒!
“我并非不愿为清倌。”云衣并没有欣喜若狂,只是欣慰的看着云渊。
“风月楼给我弹琴的场所,甚至找人教导我,对我有恩。阿姐以前还担心,若是先渊儿一步入了黄泉,渊儿怎么办才好。如今渊儿有出息,阿姐也放心了。”
云渊有些愣神,不再多言。从未有人一心一意为他着想,他上辈子是孤儿,对亲情看得很淡。这个女人淡然如水,处变不惊,将满腔的温柔都给了自己的弟弟。有这样一位姐姐,是幸事。
“阿姐,你怎会先我而去?”云渊摇摇扇子,漂亮的桃花眼眯成了惑人的弧度。
“总会的,渊儿将来成了大儒,寿元最低四百载。你诗词一道天赋极佳,众人皆知,一次引雷少说也能增长十年寿元。姐姐知道自己的水平。琴道上举人便是我的终点,我们差的岂止百年光阴。渊儿真的长大了。”
“阿姐,你还是不懂。”云渊摇了摇头,继续扇着折扇,笑得有些狡黠,要是换个人来做这表情,活脱脱一个奸商。但少年艳若桃李,灵动的表情让在风月楼里看惯了各种美色的云衣都止不住惊艳。
渊儿的容貌,更甚于她,却因为傲骨而丝毫不显女气,是一种极具特色的美。
“渊儿,听说汉朝有一位美男子,名为韩嫣。渊儿容貌不逊于他,将来定会有许多女子思慕。”
云渊摇扇子的动作一顿。阿姐……你真的知道韩嫣的典故吗?云衣一心抚琴,并非像云渊一样博览群书,大概是不知道韩嫣和汉武帝的野史的。
“听说引雷的诗篇不仅能增长寿命,更能使闻者得到感悟?特别是诗篇刚出世的时候?”云渊不与云衣纠缠,快速转移了话题。
“我云渊写诗,非异象不作,非引雷不书。”不书不是指不书写,云渊用来表达,不是引动雷劫的诗句,不需要斟酌思考。
话是这么说,他也就装一装罢了。
“好大的口气。”门外的人倚着墙,都好笑地叹了一句。
“渊儿,你又胡闹。”云衣笑了出来,她未带面纱,清冷的面容变得柔软,母亲的温柔,大概也是这样的吧?
“——以众圣为证。”云渊紧接着的话语让云衣愣住了,笑容都僵在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