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简修见老婆这么看着自己。
轻咳一声,不动声色整理一下领带,这才缓步走向病床。
盛欢表情冷淡,重新躺下,看都不看他。
陆简修顿在床边,居高临下看着她冷淡的模样,薄唇紧抿,好一会儿才嗓音低哑道:“要吃早餐吗?”
嗅到淡淡的沐浴露味道,不是他们家里的。
所以说,这段时间,他出去鬼混了。
盛欢怒气更甚,打不过骂不过,更不想跟他说话,怕自己得产后抑郁。
犯不着为了个混蛋男人让自己出事,她要养好身体,早点见到孩子。
盛欢闭上眼睛,心里默默地克制自己。
见她不愿意跟自己说话,陆简修直接在床边坐下,揉了揉疲倦的额际:“你就打算一直不跟我说话?”
盛欢终于睁开眼睛,只是话里话外的疏离格外明显:“不麻烦陆总,我要休息了,陆总自便。”
陆简修最不愿意看到就是她对自己疏离而冷淡。
偏偏她最清楚怎样才会让他更难受。
想要碰过她的脸。
修长的手指还没有触碰到盛欢的眼睛,就被她躲过去,眼角眉梢都是陌生:“陆总,自重好吗,别让我更厌恶你。”
陆简修手指顿在原地。
厌恶,她居然说厌恶他,她怎么可以厌恶他呢,他只是太想拥有她了而已,不,她不能厌恶他,她只能爱他!
也必须爱他。
幽暗深邃的眼底滑过一抹痛苦与暴戾。
他想……
喉结重重滚动,陆简修在她脸侧的手,握紧成拳。
不,不能碰她,她会生气,会害怕,会更疏离他。
盛欢即便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脸侧的力量。
心里更是烦躁,这男人不会想要家暴吧。
当她快要没耐心等下去的时候,陆简修的拳头才缓缓从她脸侧移开,目光落在她紧张的小脸上。
她的心思还是都摆在脸上。
这么紧张,是害怕他对她动手吧。
闭了闭眼睛,可他怎么舍得打她呢。
只是压抑自己不要将禁锢她的想法付诸行动。
自从催眠后再相遇,到结婚这几个月,她在自己面前或喜或怒,或哭或笑,全都是盛欢最真实的一面。
拥有过这样真实的盛欢,如果再回到过去,回到她每天一见到自己就害怕的过去,陆简修眼尾重新泛红,垂在身侧的手背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
好一会儿,陆简修才低低开口:“你就这么厌恶我,甚至不愿意跟我说一句话。”
盛欢感受到他拳头离开,心里刚悄悄松口气,眼睛没有睁开,却又听到他的话,瞬间梗了一下,然后语调清淡:“卧室的照片,是假的吗?”
陆简修:“……”
盛欢知道他不会回答,继续道:“你想好怎么解释了。”
“既然没想好,你让我说什么?”
死亡三连问。
陆大佬:“……”
第一次被老婆怼的无话可说。
不过,陆简修确定盛欢记忆暂时没有苏醒,但迟早会有苏醒的一天,如果苏醒了,他该怎么办。
陆简修一直看着盛欢,眼睛眨都不眨。
杵在床边存在感强烈的男人,盛欢终于按耐不住,开口喊道:“阿花,请客人离开,我要休息。”
陆简修:“客人?”
盛欢对他露出一个虚假客气的笑:“我真的要休息了,陆总。”
刺激的陆简修心口难受到炸。
薄唇紧紧抿着,酒精的后劲也令他头疼欲裂,尤其面对盛欢的疏离,他觉得自己可能会忍不住将她按在床上狠狠地亲,重重的欺负。
本来深邃的眼睛,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阴霾。
陆简修面无表情,嗓音沙哑低沉道:“好,我走。”
阿花胆战心惊的站在门口:“大少爷,您真的要走吗?”
“少夫人昨天问了您一天。”
如果换了平时,陆简修听到盛欢问了自己一天,肯定会愉悦不已,而现在,他浑身冰凉,没有回答阿花,僵硬的往外走去。
阿花看着他高大寂寥的背影,突然道:“大少爷,您不去看看小小姐吗?”
果然,陆简修身形顿住。
片刻才哑着嗓子道:“好好照顾她们。”
然后身影快速消失在走廊。
阿花透过玻璃看了眼病房内盖着被子几乎看不见身形的少夫人,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就在此时,陆母提着一个保温桶过来。
“阿花,你怎么在门口发呆,少夫人呢?”
“是不是阿修来了?”
陆母知道昨天陆简修消失了一天,以为他忙工作,可昨晚都没过来,让她心里生出了几分怀疑。
加上儿媳妇自从醒来后,兴致一直不高,经常发呆。
依照她的敏锐分析,这小两口绝对出问题了。
阿花点点头又摇摇头。
急的陆母提高了声音:“你这又点头又摇头的,到底来没来啊。”
阿花手指放在唇边:“嘘,夫人小点声,少夫人在里面睡觉呢。”
陆母拉着阿花远离门口,压低声音道:“快点说。”
“大少爷刚才来了,又走了,似乎是少夫人赶走的。”阿花声音特别小,足够陆母听到。
吓得陆母手中的保温桶都要掉了,她了解自家儿子,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被赶走,稳住心神:“大少爷什么反应,没有生气吗?”
阿花皱眉思考了好久,才回道:“我觉得与其说生气,更像是难受。”
她看大少爷那个模样,自己都难受死了。
陆母若有所思,不对呀,儿子的躁狂症,很容易被触怒的,被老婆赶走居然没生气,还难受,难道……真的做了对不起儿媳妇的事情。
“不行,我得去问问。”
说着,陆母便提着保温桶进去。
盛欢知道陆母来了,已经坐在床上等着。
见她进门,露出一个艰涩的微笑:“妈,您来了。”
好不容易哄走陆母,盛欢心累不已。
她与陆简修之间的事情太过复杂,复杂到她自己都不清楚,又怎么能跟婆婆说呢。
就在盛欢靠在病床上若有所思的时候,阿花在门口道:“少夫人,封太太来看您了。”
她怀孕期间,封太太带着儿子来看过她很多次,算是相熟的好朋友。
盛欢听后,连忙道:“快请进来。”
想从病床上坐起来:“大嫂。”
封太太一进门,看着她的动作,赶紧上前:“快躺下,自己人不用客气。”
盛欢扬唇笑道:“没事。”
两人先说了一会儿话,然后盛欢敏感的察觉到封太太似乎有话要说,贴心道:“大嫂,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看着通透的女人,封太太心中叹息。
越通透明白,越难装糊涂啊。
封太太小心翼翼问:“听老封说你们家陆总昨晚喝了一夜酒,你知道吗?”
盛欢想到今天早晨看到那个清爽干净的男人,哪有半分喝了一夜酒的模样,漂亮的眼睛染上迷茫,摇摇头:“不知道。”
看盛欢这表情,封太太立刻明白,她肯定还不知道老二给她催眠那事儿。
既然不知道,那也不能从她口里说出去。
封太太犹豫道:“其实老二心里也难受,夫妻之间,有什么事情还是得坐下谈谈。”
嘴上说着让他们谈谈。
封太太心里却:这种狗男人,让他去死去死去死!
要不是老公求她一定要给老二说好话,她绝对要跟二弟妹同仇敌忾。
盛欢总觉得封太太脸色有些扭曲,顿了顿,担心道:“大嫂,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让阿花带你去看看?”
封太太握住盛欢的手:“二弟妹,虽然夫妻之间要好好谈谈,但是作为女人,要想让男人服服帖帖,该硬的时候一定要硬起来!”
“如果老二做出了事,你可千万不要轻易原谅!”
“一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