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舒兰心里一股说不上来的滋味涌上心头, 她静静地站在食堂大门口侧面的位置许久。
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再也忍不住了,她不想等了,也不想问了, 她就想直接进去。
她不知道周中锋背着她, 默默无闻做了多少事情。
但是,上一个对她这么好的还是她爹和哥哥们。
她刚高中毕业的那一年, 要去生产队出工分, 家里人心疼她。
每次她的那部分活儿, 都是家里人半夜去偷偷做完了。
她一问, 也没有人承认,就如同是周中锋这般。
连带着干活, 都是悄无声息的。
姜舒兰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她抬手揉了揉发涩的眼眶,终于不再犹豫,直接进了后厨食堂。
微弱的灯光打在食堂的每一个地方, 周中锋便坐在最角落的位置, 而他身旁放着的是堆得满满的两框子洋芋,足足有一两百斤。
而周中锋正拿着一把细长的刀,手起刀落,洋芋便干干净净放在一旁的搪瓷盆里面。
不知道是谁率先发现的姜舒兰。
“小——”姜,还没话落,就被姜舒兰打断了, 她对着对方轻轻地摇了摇头。
整个后厨,随着姜舒兰的出现,也彻底安静下去。
一直在削洋芋的周中锋也察觉到哪里不对了。
平时早上热闹的后厨,像是突然安静下来了一样。
周中锋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到身后站着的姜舒兰是, 他顿时一僵,下意识地把手里的细刀和土豆给藏在了身后。
还带着几分不安,“舒兰,你怎么来了?”
姜舒兰紧紧抿着唇,嗓子发涩,“我要是不来,你打算瞒我多久?”
周中锋,“我——”
在他还没有说完的时候,姜舒兰不管不顾,直接从周中锋手里接过刀,掰开他的手看,他的手上有很多处小伤口。
这些应该都是周中锋削土豆的时候,不小心割伤的。
对于一个不经常做饭的人来说,做这种活是煎熬。
姜舒兰深吸一口气,眼眶生疼,“周中锋,你不是说,你手上的伤口是在拉练过程中,帮老百姓干活受伤的吗?”
这就是帮老百姓干活?
她看是在帮他干活!
看着这么严肃的姜舒兰,周中锋意识到她情绪不太对。
他站了起来,把手很自然地缩回去,声音温和,“舒兰,这些都是小伤口,不碍事。”
他怎么能这么轻描淡写,把手上数十个伤口说不碍事。
姜舒兰这一刻,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嗓子眼像是堵着了一层厚重的东西,堵得发酸发涩发疼。
她拿着刀,蹲了下去,捡起来一个又一个洋芋,直接削了下去。
见她沉默不语。
周中锋有些忐忑,“舒兰,我真的没事。”
姜舒兰深吸一口气,后厨人太多,有好多话她不好说,只能道,“我先削洋芋。”
这是她的话。
而每次替她做的人却是周中锋。
她有愧疚,有感动,还有自责和埋怨,自己怎么会发现得这么晚。
要不是她意外发现,这个男人还要默默无闻多久?
周中锋抿着唇,“好。”
接着,又去找来了一把细刀,熟练地搬过来了一个小墩子,坐在姜舒兰旁边,拿起一个土豆就跟着削了起来。
姜舒兰看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低声道,“你不累吗?”
白日拉练,晚上集训,半夜三点钟就起来,到后厨帮忙。
周中锋本来想打哈欠的,听到这话,硬生生的把哈欠给咽了回去,“不累。”
怎么会累呢。
一想到他多做一些,姜舒兰就能在家多睡一个,两个小时,他心里高兴都来不及。
这下,姜舒兰也没话说了。
两人都是相顾无言,只顾着埋头苦干。
等司务长从外面进来的时候,还在奇怪,“今儿的咱们厨房怎么这么安静?”
平时一群大姐们不是调侃小刘,就是跟着骂骂自家男人。
怎么今儿的这安静的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这话一落,小刘和牛大姐,他们齐齐地看了过来,然后同一方向指着角落的小两口。
从小姜过来,这小两口的状态就不对了。
吓得他们也不敢吭气了。
司务长定睛一看,差点笑了,“哟,我这是开一份工资,招两人干活。”
姜舒兰闻言,平静道,“以后就我一个了。”
司务长下意识地看向周中锋,挤眉弄眼,“穿帮了?”
当初,周中锋做这事的时候,他便有些不同意,但是奈何周中锋一意孤行。
这下好了,好心办坏事。
周中锋嘴角抽了抽,没理司务长这边的挤眉弄眼。
而是抬手拍了拍姜舒兰的肩膀,“好了,就是削几天洋芋,也什么的。”
果然,了解姜舒兰的还是周中锋。
这话一说,姜舒兰面色稍霁。
司务长一看,乐了,“你们两口子的事情还是回家吵吵,可不兴在食堂给我们撒糖啊!”
瞧这两人像是在吵架吗?
他觉得更像是在故意给他们吃糖好不好?
这话一说,姜舒兰有几分不好意思,周中锋却直接道,“司务长,我找你说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