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忌注意到小茉的两只小手的食指互相不停的点着，纤细而修长，也许，这是一个合适弹钢琴的好苗子也说不定？
“其实，你不是我爸爸的朋友，对吧？”
小茉的话让张无忌有些无所适从，那种感觉就象是长期习惯了躲在黑暗里，却被人一下子拎到了炙热的太阳下暴晒，无法遁形的那种无力感让他有点象跳到岸上无法呼吸的鱼。
“秀妍姐姐和艾丽丝姐姐更不会是。我爸爸虽然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也不清楚他做的具体是什么工作，可是我能感觉得到，他不是一个好人，做的也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一个善意的谎言被人揭穿的感觉居然是这样的，而且是被一个还没有满十岁的美丽小萝莉揭穿，她漂亮而且大得出奇的眼睛还带着一丝期盼的眼神注视着你，完全没有办法在这样的情况下去说谎。
其实，莫小茉是无比希望张无忌给她一个还怀有一丝丝可能性的答案：不，你爸爸是好人。
张无忌移开的视线和沉默，给了莫小茉最终的答案，果然，自己的感觉一点也没有错。
“因为爸爸虽然有时会给我一笔钱，可总是一副很久没有休息好过的样子，头发总是乱糟糟的，而且长久都没有穿过新衣服，总喜欢戴着一顶帽子，有时还戴着一副墨镜，不论是冬天还是夏天。”
“让我最怀疑的是，他的目光总是太躲躲闪闪了，象是在警惕着什么，如果他是一个好人，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莫小茉的眼睛没有泪水继续流出来，可是一片氤氲，如同冬天的东湖湖面一层薄薄的雾气。
“无忌哥哥，你知道吧？他是一个坏人？”
莫小茉瘦削的小手轻轻拉了一下张无忌的手，她靠在他的怀里，仰起巴掌大的小脸，单薄的身体轻飘飘的靠在张无忌的身上，似乎完全没有重量。
“但他是一个好爸爸。”
张无忌重新迎向莫小茉的视线，立即看到了她眼睛里的骤亮起来的神采。
“我之所以会找到你，会把你安排住到我家里来，会有这么多人喜欢你，把你当自己妹妹一样看待。这是因为你爸爸的托付。”
“他可能做了对别人来说不好的事情，可是据我所知，那是因为有一个让他牵肠挂肚，却又无能为力的乖巧女儿。她病了，所以她爸爸用尽了所有办法，做最危险的事情，以求筹得足够医治她唯一的宝贝女儿的钱。”
莫小茉的眼泪瞬间就象决堤的洪水一样喷出，可是她眼睛里却闪亮着一种骄傲的光辉。
她在自豪！
可能对莫小茉以外的人来说，莫宁就是一个混蛋、渣滓、该枪毙的恶棍。
可是对莫小茉来说，他是一个被铐住手脚还挣扎着不停哀求着救救自己女儿的伟大父亲。
“所以，他对你来说是一个好爸爸。”
张无忌微笑着看着莫小茉，没有躲开她眼里的每一次试探，小姑娘并不只是乖巧，聪明的她在判断张无忌在有没有说谎骗自己。
结果她很满意。
“还有一个问题。”
小茉伸手接过了张无忌又一次递来的两张抽纸，擤了一个长长鼻涕，就象是在吹喇叭。
张无忌接过她手里已经捏成一团的几张用过的废纸，然后准确的扔到门口那个套着垃圾袋的垃圾篓里。
这小小的动作让小茉一阵脸红。
“无忌哥哥，其实你是天使吧？”
张无忌有些发呆，这是马屁吗？有些出人意料啊。
“因为我知道我得的是什么病，渐冻症。我一次又一次的看见过爸爸和不同的医生交谈后的眼神和脸色。我习惯了医生们看向我的时候，眼里的怜惜，也习惯了爸爸每一次满怀希望的眼神，慢慢的黯淡下去。一次又一次，我开始还不懂，直到后来全身越来越无力，甚至连独自去厕所的力气都没有，到最后，可能连睁眼的力气也快没有了。我唯一拥有的……”
“……是绝望。我虽然年纪小，今年快十岁了，一年纪还有没读完，可是我就是能看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