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肉盛作三大盆,每盆由两个人抬着端上了桌,热气蒸腾,香气袅袅。陈浒忙不迭地说:“韩主任,你先尝尝。”
陈浒亲自选了一点炖到功夫的大腿肉。韩宝来笑道:“陈老板,坐着的都是长辈,我可不敢越礼。来,各位老爷子,不要客气,随意吃。”
韩宝来给在座的老爷子们一人盛了一大砣,他才陪着老人家一起享用。韩宝来吹冷了,咬了一口,哇,一股奇香透彻五脏六腑,怪不得韩文正说要吃原生态的东西,其实也是蛮有道理的。这狗肉真的没有加更多的调料,就是山泉水熬出来的,里面只有几块石头。陈浒才舍不得搞什么名贵的中药材,没有贺玉娥说的石斛、金钱莲、两面针等,就是一锅清水炖出来的!
这肉质不油腻,皮特别膏黏,吃狗肉不吃皮都白吃了。精肉你看这些老头都扯成了细丝丝,他们就那样用嘴一噘一噘,舌头搅合了几下,就滑下了喉,吃得有滋有味。这肉质真有韩文正说的清芬,有泥土香味。
“吃啊,韩主任。”陈浒那是世利小人,对眼前的长辈他可以全然不顾,一门心思都在陪韩宝来吃好喝好。韩宝来心思跟他恰恰相反,他肚子里正厌食呢。虽然狗肉肉质鲜美,炖到了火候,入口即化。这种狗肉是禁得炖,要是吃饲养的狗这样炖一下试试看,简直就成了一锅汤水了!
陈浒一个劲给韩宝来夹菜,他却一个劲给老爷子夹菜。老爷子吃得香,他比什么还开心。他当然也吃得嘴巴上冒油。他煞有介事地问:“陈老板,这狗肉不是菜狗吧?”
“那不是,那不是。是陈峦云家里的。她家的狗吃了别人家里的鸡,她老公李玉善又不在家,我就帮她打死了,还帮她赔了五百块鸡钱,这家伙咬死两只大阉鸡公,两只大母鸡,还有一只母鹅。以前咬死的都不知道。反正按村里的规矩咬死一只赔一只。”
“她自己不吃狗肉?”韩宝来觉得陈峦云养了这么大的狗给人打死了,什么也没捞到,太亏了。
“狗咬鸡算赔得少的了。咬了人那赔得厉害。你起码给人家打防犬疫苗,打血清,我的天啦,那是按人的重量算的。再贵你也要给人打。人命关天。所以说,养狗也是有很大风险的。”刘景明老爷子一面手撕着狗肉吃得滋滋有声,一面答白。
“我们瑶家有风俗的。自家养狗不卖钱,也不吃它的肉,要不拿去埋野地里,要不送给亲戚家吃。我是陈峦云的堂兄,当然吃她家的狗天经地义的。”陈浒大言不惭地说。
陈峦云招赘了一个夫婿,中心小学代课教师李玉善,李玉善算倒插门,四十多岁了,还没转正。家里好在只有一个女儿李娟,在县城读高中,经济负担不重,生活还过得去。
菜吃得差不多了。开始陪酒了。这里敬老人家就是一杯一杯敬,你不能站起来:“各位老爷子,我陪大家共同喝一杯。”这些老爷子理都不理你。你多大?一点道理都不懂,我活了快一辈子了,也没见一根骨头哄十二条狗的。
韩宝来得一杯一杯敬,还要说上一段彩话:“祝福您老人家活两百岁,福禄绵延,阖家幸福。”
老人家都得还礼:“感谢韩村官的好意。我说句算句,韩村官是福星高照,财源广进,将来做大官发大财的。”
于是,老少一碰杯,一饮而尽,再舒口大气,舒出心中的块垒,心里那是暖烘烘地。陈浒忙给满上酒。
莫小桃忙给韩宝来夹菜,脆生生地说:“宝来,喝酒不吃菜醉了莫怪我。”
韩宝来笑道:“你确实姓莫,怎么叫莫怪我?”
一桌人哈哈齐声欢笑,莫小桃便飞红了脸,韩宝来能开她的玩笑,说明他俩关系可不一般,当然传闻中的事情,谁也没见过,只是道听途说。现在亲耳听到,韩村官出言戏耍她,那有几分可信了。再看莫小桃从没把个脸红得像火烧茅厕一样,那肯定有七八成可信了。
韩宝来陪了第一桌,其他两桌,你也得陪啊。那就是三十来杯!再加上主人家陈浒夫妇,你也得表示感谢啊。总之,韩宝来喝醉酒一般在小香河喝醉,他在大酒店一般喝不醉,他表示一个意思,没人强他喝得太厉害。可是乡下民风淳厚啊,你不喝醉,主人家觉得你没喝好!
韩宝来醒来后真不记得,他睡在哪里了。突然发现臂弯里还有一团娇嫩的肉,吓了他一跳——她是谁啊?莫小桃不会当着他老公的面,与他鬼混吧?
这也太明目张胆了,简直伤风败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