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林醉眼看秦莉,简直盈盈一水间,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如画上的貂蝉,水边浣衣的西施。王春林举杯吟道:“黄河之水天上来,东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朝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好!”大伙一起鼓掌,王春林要是有笔在写,此时可以一挥而就,写出一幅好字来。王春林跟秦莉一碰杯,豪情满怀,唧一声干了。掌声再起。
韩宝来一挥手,原来,早就备好了笔墨纸砚,文人雅士喝酒,到此时,不可不题诗。再说,张玉屏也是字画高手,她也技痒。
韩宝来看王春林情不自禁吟诗,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乡下有句粗俗的话:牛翘起尾巴,我就知道拿粪箕。
韩宝来自有一番说词:“干爹,阳明山酒店老板彭绍峰,这位老板娘秦莉,仰慕干爹的字久矣。每每跟我提起,要你一幅字画,给他的酒店增光添彩。今天,我们吃了他的嘴短。干爹,请你饱醮浓墨,用如椽之笔,赐他们一幅字。让我们这些半拉子也开开眼。”
王春林知道张玉屏也是此中高手,先得谦让一番:“请你漂亮阿姨写,字如其人,你阿姨人长得漂亮,字也迷倒好多文人雅士。张女士,请用墨宝。”
张玉屏微微笑道:“王大家在此,小女子岂敢献丑?过分谦虚等于骄傲。你干儿子,备下文刻四宝专门侍候你的。请吧。”
“诶,你请,你请。”王春林借推让之际,还摸了张玉屏的纤纤素手。
张玉屏却一个劲地推让:“王老,你请。字必称二王,想想你们王家可是世代书香门第、瀚墨人家。请吧。”
“你张家,张九龄老翁,诗书画是唐初第一品。你请,你请。”
两人这时候谦让起来。韩宝来眨巴眨巴着眼睛:“那就后学晚辈,先献丑了?”
“好啊,宝来,你开个头,年轻人应该打先锋。”此时,两人声气几乎统一。韩宝来也不客气,他润开笔锋,用他惯用的行草,写了一幅:“阳明山,山明水秀,秀甲天下。”
“好!字好,出的是对啊,有上联,必有下联。宝来,写完了。”王春林看这字,家学渊源根基较深。韩宝来父亲开了一辈子车,闲暇时间,唯一爱好就是练字,当然也传了儿子几手。不过,比起老韩的字,骨架虽清矍峭拔,明显少了苍劲之气。
韩宝来润了润笔,写完下联“潇湘水,水湘山野,野性天然。”
韩宝来落了款,还用了印章。一帮人叫好不迭。王春林略加点评:“对联虽不甚工整,但用意凝练。字劲脱活泼,终究用锋太过,略显虚白不够。汉字讲究虚实相生,你得虚怀若谷,让空白的地方,此处无声胜有声。你看,书法很讲究统一的哲学,轻重、缓急、徐扬、清浊、虚实等等,它是相生相成的。玉屏,别谦虚了,写一幅吧。容我再找找感觉。”
张玉屏不再推辞,写了一句诗:“一月推波出,江中数峰青。”
看张玉屏用腕,就知道她的功力了,面色凝重,身随意走,形神兼备,那简直是打太极拳,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如行云流水一般流畅。写罢,收笔凝视,意气风发,简直艺惊四座,重现当年迷倒地委书记宋平南的一幕。
王春林是识货的,大加赞赏:“如今,能写出这一幅字来的,真是凤毛麟角。王某自愧不如,还是不写了罢。你看,刚柔相济,阴阳相生,起笔如云屯雷聚,出锋如铁钩,勾抹点捺,内敛含蓄,空间想象力强,立体浮雕感顿生。给人一种,要破空之势,字字神韵独具。有怀素草体之灵动,有何绍基的破笔之势。”
张玉屏笑道:“你别来这一手。你今天不写,你干儿子放过你,我也不放过你。你再口吐莲花,我们也要你留下墨宝。”
王春林想了想,他选了大号狼毫;将一品香墨汁倒了半碗,他浸足了笔,润开了笔头,相了相宣纸。突然出笔,先是写一个左耳旁,那笔就在手中拐了几拐,突然一柱破空,然后顺锋完成了一个象形体日字。写第二个字那简直是作画,一个太阳,一个月亮。第三个字,摹写象形字山字。第四个字,左边是象形的水,右边却是草体酉。第五个字,孩儿体的店字。写罢,题款,用印,一气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