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奏折上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堆,但实际上就一句话的事儿。朱瞻垶俘获马儿哈咱时缴获的牛羊等东西在运回应天府的路上被抢了。抢劫的人是谁?不好意思,不知道。但说是不知道,其实谁都知道。草原上一共就那么几个势力,阿鲁台被灭了,十几万的大军中也就一些妇孺活下来了,其他近十万的青壮和士兵都被筑成了京观,本雅失里现在也没那个空闲,丧家之犬一样的他在全盛时期都打不过大明,更别说现在了。马哈木?别逗了!现在大明的五十万大军还在草原呢,马哈木就算是想干这事儿也不敢啊,他们可不想五十万明军直接掉头打向他们。如果说平时作一作妖也就算了,毕竟就像杨荣和金幼孜说的那样,明军北征一次不容易,不说打仗的消耗,就说这一路上人吃马嚼的都不是个小数目。但现在明军可就在草原上呢,他们前脚敢作妖,明军后脚就敢打过去。正发愁草原势力失衡没办法解决呢,你就过来送个理由?那剩下的还有谁了?“这群喂不饱的狼崽子!朕给他们吃的给他们用的,互市也给他们开了,就连他们的牛羊到了大明也是以最高价收的,他们倒好,在后面捅老子刀子!?”“娘的!小鼻涕!给朕召集所有人,中军大帐议事!”朱棣怒不可遏,这才刚跟大孙子说呢,这群人后脚就过来捅刀子,真当老子是面团捏的?“诶诶诶!爷爷,爷爷!您别急啊!”朱瞻垶一看要坏事儿,赶紧拦住了朱棣。“嗯?你怎么还拦着爷爷?”朱棣很是费解。刚才就他叫唤得最起劲儿,怎么事到临头了反倒是开始拦着了?“不是啊爷爷,您听孙儿说啊!”朱瞻垶对着小鼻涕使了个眼色,让他退下去了。小鼻涕也是很有数,知道现如今朱瞻垶在朱棣的眼中是别人比不上的,所以就闷不做声的退了出去了。在皇帝身边当差,这点儿眼力见儿还是要有的,而且事后就算是朱棣追究起来,他也可以说是去找人了。“孙儿方才看了,这里面就说咱的战利品被抢了,但却没看见抢东西的人是什么样的,也就是说现在咱们虽然知道是他们动的手,但没有实际证据啊。”“这要是传出去可不太好听啊,人家会说咱们的。”“嘿!你小子!”朱棣被气笑了,没好气的点了一下朱瞻垶的脑门儿。“那会儿在阿鲁台面前说不在乎名声的是你,现在嫌弃名声不好听的也是你。”“怎么?你屁大点儿个孩子还有两幅面孔呢?”“不是啊!”朱瞻垶赶紧摇头叫屈。“孙儿可以不在意名声,毕竟孙儿年纪还小,而且顶天儿也就算是个继承人的候选……”“谁说你是候选了!?”朱棣很是不高兴的打断了朱瞻垶的话。“只要朕说……”“好好好,好好好。”朱瞻垶赶紧开口安抚老爷子。“您说不是就不是,好吧?”“咱就说就算是谁都知道,但那事儿也不是您做的,对大明没啥影响,人家顶多就是骂一骂孙儿,等过个十几二十年的谁还记得?”“就算是还记得,那时候也没什么人敢提了,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但是这现在哪儿行啊!”其实朱瞻垶自己是不在乎什么所谓的名声的,因为他知道,只要你做得对,那么后世人就不会说你什么,反而会认为你能够顾全大局不拘小节。但是人和人是不同的,他不在意不代表别人也不在意。朱棣很像是历史上的一位皇帝:唐太宗李世民。严格说起来,他们两人其实都是得位不正,两人各有各的缓处但也各有各的难处。李世民是属于劳苦功高给大唐的建国立下了汗马功劳,但最后因为自身实力、他哥哥的妒忌以及他老子的不作为导致发生了那玄武门之变。而朱棣呢?虽然说是那建文帝的削藩之策让藩王看不到希望,但这起兵抢了侄子的皇位也是不假,哪怕是打着为国靖难的旗号。所以两人都是属于那种没有办法,但都把事情做了的人,而且做完了还都被名声所累。李世民就不说了,对内对外都是施以仁政,为的就是尽量缓和他在玄武门之变上留下来的恶名,更别说还有被后人说是改史的行为了。当然了,改史这事儿是真还是假还有待争论,毕竟是没有完全确凿的证据。而朱棣跟李世民也差不多,只不过朱棣和李世民有一点不太一样,那就是朱棣更多的还是为了能够有颜面下去见他爹朱元璋。所以说当孙子的朱瞻垶还是得帮着老爷子考虑一下的。“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咱就把这个闷亏给咽下去了吧?”朱棣显然是有些气不过。“照孙儿说啊,这事儿咱就先放一放。”朱瞻垶嘴角一翘,给人一种偷腥的小狐狸的感觉。“阿鲁台的人可不是白死的,京观也不是白筑的,等咱们回了应天府,那些人肯定不会放过胪朐河这边丰美的草场的。”“到时候,这京观也就派上用场了。”“垶儿是想吓唬他们?”朱棣一下子就明白了朱瞻垶打的是什么主意。“对啊!”朱瞻垶猛地一拍手。“爷爷您想啊,咱做事儿可以不拘泥于规矩,但问题在于咱大明的三千营里不还有好多是来自朵颜三卫的将士么?”“在这事儿上虽然是朵颜三卫他们先犯的错,但在寻常人的眼中,都是一家人,犯错了总得给个改过的机会吧?要是连个机会都不给那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嗯,也有点儿道理……”朱棣撑着下巴,若有所思。“所以啊,这机会咱给他们,如果他们愿意收敛那最好,但如果还是躁动不安,那他们迟早还会动起来的。”“等到那个时候,咱们动手的话怕是就连三千营的将士们都没什么好说的了。”“一直以来咱们对朵颜三卫是相当优待的,他们犯错咱们也给他们机会改过,但他们一而再再而三,那不管是谁都没什么好说的了。”“到时候怕是就连三千营的将士们都舍不下那个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