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夏秋要思考的事。”郑彬握着她的手揣在裤兜里,一往直前地往家的方向走。
“对了,夏秋什时候回来?”秦曦很是关心地问着郑彬。
“项目上线之后就回来,还得有半个月,或是一个月。”他估摸着,说的模棱两可。
秦曦一掌拍在他的手背上,说:“你一点都不关心你得力助手啊!”
“该回来时他自己知道回来,我操心他干嘛?我只操心你的事。”他语气有些吊儿郎当地说着。
“这样说,要是秋秋听见了,可得伤心难过。”秦曦强调着。
“秋秋?”听到她对夏秋的称呼,他冷着眼看她。
“你怎么连夏秋的醋也吃?”她无奈地一笑。
“他不是人?”他跟个小孩似的看着她。
秦曦只能举手投降,笑着说:“木木三真小气,心眼儿就这么大。”
她伸出左手的小拇指在他眼前比划。
“比大了,顶多指甲缝那么大。”他伸出右手握住了她举起的左手。
秦曦被他逗地捧腹大笑,抱住了他。
可她又何尝不是个小心眼呢,所有人在爱人的问题上,都是小心眼。
会吃醋,会闹小脾气,可那都是源于爱。
两人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她忍不住问他,“我有一个问题。”
“愿闻其详。”他笑着说。
“要是有一天我发现你骗我,该怎么办呢?”秦曦抬头仰视着他。
他低头俯视着她,有些苦恼地说道:“打我一顿?”
“太轻了。”她一脸认真地笑着。
“罚我三天不能见你,这是最痛苦的事。”他更为苦恼地说着,实在是不想跟她谈论这么复杂的事情。
“三天太短了,三个月。”秦曦人畜无害地笑着,眯着眼看着他,“逼”着他点头答应了。
“好。”他满不在乎地说着,丝毫不觉得自己会有骗她的那一天。
可他后来,还是食言了。
昏暗的宗家祠堂里,一脸冷漠的男子跪在列祖列宗的灵牌前。
他的脸上好似凝结了寒冰似的,紧抿薄唇,剑眉紧蹙。
十月的夜晚已有些许秋日里独有的寒意,他穿着白色的衬衣,再强壮硬朗的身体也不敌冷风的偷袭。
一个中年妇女拿着一个精致华美的镶金边蓝色食盒,一步三回头地悄悄潜入祠堂。
她穿着民国时期的天蓝色衣袍遮住了微胖的身材,手腕上的湖蓝色手镯晶莹剔透,在黑夜里也泛着蓝光。
陆淑静看见黑夜里男人孤苦伶仃的身影,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阿文啊,三姑给你送饭来了。”陆淑静满脸愁容地走到陆凯文身前,跪倒在地看着自己这个倔强的侄子,“你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的脾气,跟他顶什么呢?吃亏是你自己呀。”
陆凯文从小到大最是听他三姑的话,因为他觉得,只有他三姑是真心待他好的,从来不会因为他是私生子而瞧不起他,反而对自己是疼爱有加,对陆景俞颇为冷漠。
“你听三姑一句劝,别再想着那个秦家的姑娘了,也别再为了她跟你爸争吵了。”女人语重心长地说着,想起白天陆凯文在饭桌上就跟陆德海发生口角的时候就害怕。
好不容易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吃个饭,却在谈婚论嫁的事情上发生了口角,陆凯文当着亲戚们的面驳了陆德海的面子。而陆德海又是个极度爱面子的人,气得他直接摔碗让陆凯文滚到陆家祠堂里跪着,他也真的听了,不服气地跪在了列祖列宗的面前。
“我不想什么都听他的了!”他红着眼眶冲着陆淑静吼着,想从三姑那里得到一些支持,哪怕是一丝丝的希望,他也还是有回头路的。
可是所有人,都把他的路堵死了啊。
无人肯伸出手来,救他。
“他是你爸!”陆淑静皱着眉训斥着陆凯文。
陆凯文一听,很是颓废地一笑,认命地说:“是啊,他是我爸。”
“秦家那姑娘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惦念着?你看她,从小到大什么都不会,就跟在那个郑彬身旁,跟个小妖精似的。还有啊,哪家姑娘像她似的还没结婚就跟人家住一块儿去了?我看她呀,压根儿就配不上你!”陆淑静越说越起劲,陆凯文懒得跟她争执了。
“也就是长得好看点,可好看的女人是毒药啊!阿文啊!你可是我们老秦家的希望啊,可不能沾这么些玩意儿!”陆淑静继续骂着秦曦,说着她的不好。
陆凯文只是冷着脸听着,双手悄悄地握成了拳头。
“三姑,你走吧,我想静一会。”陆凯文冷冰冰地打断了陆淑静的话。
中年妇女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是迫于他冷漠的脸色选择了听他的话。
“那我把饭菜给你放这儿了哈。”她指了指食盒,见陆凯文点头她才离开。
陆淑静走后,祠堂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他抬头看着供奉着香蜡的牌位,双眼无神而又绝望地说道:“我怎么舍得让她嫁到这个会吃人的家庭里来呢?这辈子,我只能是母亲的儿子了。”
秋风起,夜微凉,强忍下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