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朱三山说道:“大神官有所不知,在下日前出关,竟在短短三日内,接受到十数次对副堂主惊雷声的揭发和指控,说他玩忽职守,贪污钱财,伪造荐信,妄谋私利。”
他语调渐高:“我闭关期间,山中事务皆由惊雷声操持。我念他经年辛劳,不忍责罚,命他主动交待罪行。这便是他的供述。”
朱三山从怀中取出一份书简,放到大神官面前。
大神官翻开一看,心中不禁冷笑。里面所述净是一些买卖山客职务的事情。
大神官淡淡的道:“我神殿向来对贵处的山客生意非常宽容。刀头上舔血的生意哪能桩桩合法。不过这谋逆之事,可是万万不准的。”
朱三山慌忙拱手道:“借他个胆子也不敢。老夫已将这惊雷声驱赶到生死国,为圣殿屠魔分忧。至于这丁喜欢参与流火湾之事,倒别有隐情。等那小毛孩来,一问便知。”
正在这时,一位绿衣人一手拿着厚厚的账册,一手牵着一名小童走了进来。
绿衣人叫道:“禀堂主,丁喜欢带到。”
朱三山接过账册,递给大神官,说道:“这是敝处的花名册。我武圣堂乃是天下武人进阶先天之境的所在。无论内外堂弟子还是普通杂役,皆各有出身。凡我堂中新进之人,都会登记造册以便管理,更会将资料报备幽州府衙司民局存档,从无遗漏。”
他朝着堂下小童道:“跪下。”
那小童扑通跪倒,身躯竟似瑟瑟发抖。
“你叫什么?”
“禀堂主,我叫丁喜欢!”
大神官头也不抬,只一伸手,下首两位神官同时起身,走出堂内。
不一会儿,竟同时返回。一个手持厚厚账册,另一个则带来一名黑衣甲士。
大神官问道:“可是这人?”一指地下的小童。
黑衣甲士抬头看了一眼,道:“不是。”
大神官又问道:“司民局可有此人造像?”
神官回答道:“有的。姓名正是丁喜欢。此人乃是当阳明间,需特别登记在册,事项来历皆清楚无误。”
大神官站起身来道:“你可曾在山中诸人的画像中找到那名山客?”
甲士慌张道:“没有。”
大神官点点头,蓝色袍袖一抖,直直击向跪在地上的小童,那小童吓的缩在原地,武圣堂众人则冷眼旁观,毫无反应。小童被一股大力击中,立时口吐鲜血。
朱三山眼睛微缩,沉吟道:“大人,这似乎不妥吧!”
大神官走到小童身侧,仔细观看,见这小童面如金纸,气息微弱,眼见受了极重的内伤。他探出手去,握在小童的后颈上,推拿了两下,见小童并无变化,沉吟道:“还真的不是缩骨功。”又掰开小童的嘴唇细细查看,半晌道:“这当阳城的王武夫不亏是闻名天下的败家子。连这等身怀龙象之体的奇才,都当做死士派了出来。”
他站起身来,傲慢的一拱手道:“朱堂主,看来事情果真有出入。想是那敌国又派了细作来,离间我们的关系。”
朱三山一声冷笑道:“细作?圣殿军中也能有细作吗?”
大神官微微一笑,长袖再抖,一道炫目蓝光凶狠的砸中了黑衣甲士。甲士一声没出,就瘫软在地,一命呜呼。几名圣殿随从默默的抬走了尸体。
朱三山一摆手,当下两人走出,一人抬脚,一人抬首,搬起气若游丝的小童,走到山崖边上,用力一丢,将童尸抛入山中。
朱三山和大神官相视一笑,互相拱了拱手,复又坐在一处,像老友般谈起北地的奇闻轶事来。
半个时辰后,酒席大开。宾主落座,把酒言欢,好不快意。
丁喜欢渐渐醒来,他没有睁开眼睛。他尝试着默运鬼道五感。温热湿润的空气告诉他,此时正身处深谷温泉池畔,林江仙就在身边,稍远一点慕容清正在和一个女孩低语。需要用眼睛验证的是,温泉溅落的回响更加悠远,水池似乎变深了。有水珠撞击人身的声音,两个、不,是三个人在池水正中呼吸,粗重、浑浊的那一个受了伤,有淡淡的血腥味儿,另一个短促、用力,还急慌慌的,最后一个呼吸十分平稳,但却透出一股的腑脏味道,仿佛腹腔已被打开,暴晒在阳光之下,闻之欲呕。
“戴不肯!”丁喜欢忽的睁开眼睛,叫了起来。
脚踩大地,力传腰腹,他全力向池中突击!
那可恶的绷带人就在眼前,丁喜欢撒着欢儿的轮起胳膊,凿了过去!
他停住了!在戴不肯眉骨半寸的地方,拳头戛然而止。绷带人一动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