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达叔屋里出来,雨一直在下,天色阴沉的看上去像是到了傍晚的感觉。
达叔要出门送我们,被我制止了。四月份的春雨还带着些寒意,我不好意思让老人家淋雨。
与达叔作别之后,我转身刚要跟在超哥的身后离开,一转眼看到了一件熟悉的东西。这东西,就是斜倚在达叔房间窗台下墙根处的那小半块残破的石碑。
其实在一开始我进达叔房间的时候,我就已经留意到这小半块残破的石碑了,它与磕破我脑袋的那半块石碑很像是一个曾经的整体。但是,在现实世界里当日我离开五帝庙的时候,却又把它彻底地抛到脑后了。
粗心大意一直是我多年来如影相随的坏习惯,很难改掉。
感谢那个该死的恶魇,它复制的梦境里竟然给我留下这条宝贵的线索!
我返身走到了那小半块残破的石碑前,蹲下来仔细地去观察它。
现在,我更加确认这块石碑与山村简易厕所中的那大半块石碑是一个整体了,它开裂的边缘与磕破我脑门的那块完全吻合!这小半块石碑与简易厕所的那大半块,本来就应是作为一个统一的整体安放在这五帝庙里的,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才会被砸成两截各处一地。从当日与超哥初次探洞在墙面上看到的那黑色油漆大字来推断,我觉得它肯定是被毁于几十年前的那场“文化浩劫”。
在石碑那斑驳的碑面上,那些奇怪的难以辨识的符号和文字依稀存在着,我很费劲地想去看清它,但做不到。
已经在我前边走出不远的超哥好像感觉到了我的举动,他又转身走回到了我的身边。
我抬起手来,用手指去轻轻抚摸那难以辨识的碑文,想从中找到一丝解决问题的线索。这块古怪的石碑,它既然有能力为我打开额头上那只威力无比的“地目”,想必其中肯定会有更多的玄机!所有机缘巧合的源头,其实就应该是它!
就在我手指轻触到石碑表面的那一刻,意想不到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我身后传来了一声无比惊恐的惨叫:“住手!不要去动它!”
我蹲在地上一个激灵,回头一看,却发现发出这声惊叫的竟然是站在我身后的超哥!
但那声音,却绝不是超哥的声音,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确切的说,像极了噩梦中被恶魇附体的长发女子的声音!
我敢确认,肯定是“冯鞋帮子”媳妇喊出的这一声惊呼。原来她在噩梦里一直跟随在我的左右,根本就没有离开过我!
她跟我的纠缠没完没了。
打了一弹弓,又劈了她一剑,她算是记住我了。
超哥站在我的身后,此时两眼血红,表情里充满了惊恐和恼怒。少顷,他的身影逐渐的幻化而成了那声音的主人,那个身穿清末民初女性服饰的长发女人!那女人正伸出惨白的双手向我扑来。
她要阻止我去碰触这半块石碑,但是来不及了。
我的手,已经从残破石碑的符号上抚过,一丝淡淡的血迹沾在了碑文上。这丝血迹,是我刚才在屋里抬手抠破额头上的伤口时留下的,时间不长还没有来得及完全风干。
“不!!”
那长发女人这次不笑了,她惊声尖叫着,猛然倒地开始蜷缩扭曲着。
“怎么会这样?”我看到了眼前的一幕,也看到了石碑上的那一丝血迹。
“是血!”我猛然领悟到了。这小半块石碑上的文字符号只要与血相容,就会产生克制她的力量!
那长发女人倒在院子里的地面上嚎叫着,但依旧伸出手向我身边挪动着身躯,她的面孔扭曲的吓人,眼神里充满了血海深仇一样的怨恨,令人不敢去直视。
我抬手再次用力把手指抠向了自己额头的伤口,剧痛之中更多的鲜血从伤口中迅速渗出,我用手抹了一把然后使劲地按在了石碑的碑文上。
一片殷红的血迹,使得那碑面上的符号文字更加明显了。
“嘭!”的一声震耳的巨响,伴随着遮蔽双眼的浓浓烟雾令人无法分辨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片刻之后,烟雾散尽,那长发女子犹如断了提线的木偶一般瘫倒在地面上,一动也不动了。
我依旧呆呆地把手按在石碑上,有些不知道该怎样才好。
难道,我把恶魇杀死了?
我想站起来,但腿麻的厉害。
“你是何人!”我的身后传来了一声断喝。
我蹲在地上扭头一看,一个道士模样打扮的人正站在院子里,用手中的拂尘指着我。
“我…我是…您是?…”我蹲在地上不知道给如何回答这道人的问话。
“无量天尊!贫道道号清远,你到底是何方人氏?!”那道人朗声说道。
“清远?清远道长?!你是清远道长?!”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下。
“你到底是什么人?地上这位女子是怎么回事?”那道人慢慢地走近瘫倒在地上的长发女子,抬手去试她的鼻息和脉搏。
一试之后,那道人大惊失色。
“是你害死了这位女子?!”清远道长勃然大怒。
“道长,您听我解释!”听他这样说我一急,想从地上站起来。
清远道长从那女尸身旁垫步一拧,纵身来到了我的面前,一瞬间我的双手已经被他从背后反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