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玩店的老板先是听见从二楼传来一阵急速的奔跑声,紧接着就看到刚刚在在雅间的那位白衣姑娘两手提着原本及地的长裙,一脸大祸临头的表情,像阵白色旋风一样从眼前呼啸而过。他目瞪口呆地发了好一会儿的傻,终于认定这绝对是他的老眼昏花看错了。
大户人家的小姐全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楼上千金,平时走个三两步就要歇上一两个时辰的,怎么可能居然会这样的奔跑如风呢?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最主要是为了他那一匣子珍贵物件的安全起见,他决定还是上楼看看情况为妙。
结果,特地端了一壶上好香茶颤颤悠悠爬上二楼的店老板,刚刚在雅间的门口露了小半个脑袋,就被一串珍珠链子伴着一声低沉的怒吼“滚!”给砸得又抱头鼠串稀里糊涂地爬回了他那底层的柜台里面。
由一只半蹲着的大虾米变成了一只趴坐着的大虾米的苍寒,脸上的表情倒是始终如一地保持着那种由痛苦和屈辱而造成的诡异扭曲弧度。
此时此刻,他正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趴伏着坐在靠窗的那张圆桌边,目呲欲裂地看着窗外的街角处那抹一闪而过的白色身影,咬牙切齿从牙缝里千辛万苦地挤出了两个字:“莫~央~!”
而自知闯了大祸犯了死罪落荒而逃一心保命的莫央,早已没空管方向……反正她也一向分不清东南西北,抱着“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就用它来找让你们两眼一麻黑的地方”的信念,只顾一门心思往人少地黑的处所,没头苍蝇似的闷着头玩命地扎将过去。
于是在无数人仿佛是见了活鬼般的瞪眼相送中,她跑出了雅间,跑出了古玩店,跑出了闹市,跑出了城区……
等到她跑得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眼睛中眼白所占的比例已经能够大大地多过黑眼球的时候,发现此时所身处的是个不仅让别人两眼一麻黑,更让自己两眼发黑后背发凉的——黑暗地带。
她惊魂未定,刚拼命喘了两口粗气,却又立马用手紧紧地捂住了嘴。
因为在这个伸不伸手都看不到五指的地方,竟好像就只有她一个正在喘气的活物似的。没有风,没有光线,没有声音……安静的像是连空气都已经被抽干净了的真空。
莫央一手捂着嘴。一手捂着就快跳出喉咙眼地小心脏。脑子里就像是启用了影碟机地快进功能。把记忆中那些几角旮旯里所有地恐怖片鬼片妖怪片地画面都飞速地过了一遍。
渐渐地。她似乎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身上地百十万个毛孔都幸福得像花儿一样怒放着。而这些花儿地花蕊(俗称汗毛……)都仿佛是过足了电一样地傲然耸立着。
她甚至有那么几个瞬间。恍惚觉得自己其实就是一只浑身长满了松针地绿色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