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黎一大早顶着个熊猫眼起来,她昨晚翻看了整一晚的信件,大总算把薛黎的交友状况弄了个七七八八。关系最亲近的无非都是些武将的儿子女儿们,例如苏定芳的孙子苏骐、孙女苏逸梅,程咬金的孙子程浩松,程浩冉,程雅静,裴行检的儿子裴少俊,裴光庭,裴贞隐等人。这些贵族少年少女们大概因为家学相近,兴趣相投,所以往往更比较走进些。那些信札往来,多是相约行猎斗球的活动,当然还有不少是讨论行军布阵之法的,抑或者是对兵书的理解什么。小孩子家的见解也许不甚高明,但可以看的出来一个个的都是军事发烧友,热情颇高,往往你来一封我来一张,谋划着怎么怎么的杀人十万八千的较量。不少书信的日期都是极为接近,还附着十来张的行军布阵图,只是那画地图手艺粗糙的劲儿连薛黎看了都觉得寒碜。
另外的一群朋友便是太平公主带来的那帮公主世子县主们了,实际上这两群人马也是多有重叠的,功臣的儿子娶皇帝的女儿,然后上一辈子的公主们再给下一辈的牵线,这些亲上加亲的关系搞到最后就是所有人都沾亲带故。薛黎分了半天也没分清楚这些人之间的辈分关系,所以只能作罢。不过这些皇子王孙公主们的信件内容简单可爱的多,一般都是风花雪月的,内容多以什么吃喝玩乐打扮宴游为主。有一些则是想太平之类的,内容更是已女儿家的小心思为主,满纸都是这几天看了什么好玩地戏。做了什么漂亮衣服,谁谁谁可爱了谁谁谁可恶了,细琐中不乏天真,薛黎看过之后倒是对高高在上的她多了几分亲切。
收拢信件,薛黎细数了一下现在可以求助的对象,发觉还真是不多。目前最紧要的是弄懂皇帝对薛家的态度,毕竟决策权在他老人家那儿。只要他老人家没有打算掀薛家的老底,那一切还都有挽回的余地,顶多是罚金赎罪。但如果他是真的想砍几个脑袋杀鸡儆猴的话。那薛家可就前途堪忧了。可是向来天意难测,想知揣摩出皇帝地心思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知道一件事不同的人来解读是有不同的意思,万一弄巧成拙的话那她可就百死莫辞了。
想来想去,最佳人选非太平公主莫属了。想要探听皇上地口风。最方便的人选莫过于他的儿女们了。太平有几大优势,首先是她的年纪最小。她是皇帝的幺女,一般情况下父母都是疼爱幺儿多些,皇家也不例外。如果她去问,即使圣上震怒也不会迁怒于她,最严重的不过是几句斥责。薛黎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而连累别人的仕途。其二就是太平是公主,这个身份很微妙,她既可以像王子们一样亲近政治,而又一定程度上又与政治绝缘。虽然这种政事请李贤打听消息也许会更得力一些。毕竟他比太平知道问题的关键在哪里,可是这次薛黎却不能请他帮忙。一则他是一个已经成年地王子,站在朋友的立场上薛黎多多少少也得为他考虑一下,面对这种朝政上的敏感问题,他的身份还是避嫌的好些,免得被搅了进去。二来就是他对自己的爱慕之心未死,自己应该尽量减少与他的接触,免得给人不必要的希望。这样是害人也是害己。
只是薛黎确定了人选之后。在怎么联络上犯了难。她连太平公主住哪里都不知道,怎么去找她?进宫去寻人?天啊,她连宫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怎么个寻法!而且那些繁琐地礼仪自己更是一窍不通,去了那里失了礼数可是大罪。薛黎踌躇了半天,最后看到信笺时一拍脑袋,自己怎么这么笨。看看她们这里有这么多封信。难道每封都是两个人亲自送来送去?当然不可能。两人府邸里肯定有专门管书信往来差事的人,她现在只用写一封告诉太平她已经回来了,然后将信交给女仆,她们自然知道该往哪里送这封信。这就是特权阶级的好处,连寄封信都不用自己做。薛黎边写信边想着。
果然,信送出去了两三天之后,太平公主便跑到了薛府来看她。这次倒是看上去上次高了一些。火红的石榴裙。火红的披风,大冬天的打扮的像个小火球般。当然个性也是一样地活泼欢快。
“丽娘你真是的,竟然不声不响的就回来了。”太平一进门让奴婢们伺候着解下外套,大大咧咧的盘腿坐在薛黎对面噘着嘴抱怨道。
薛黎笑嘻嘻的沏了茶给她,这些天她一直都在家里苦练泡茶等技艺,现在总算还有些模样了,“我这不是一道家门就第一个写信给你了,怎么,还嫌我不够重视。”
太平捧着茶碗笑了笑“看在你第一个给我信儿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了。等过几天天晴,我喊她们几个出去打猎,庆祝你回来好不好。大雪天的,去猎几只鹿烤来配酒吃是最好不过地。”说到玩儿地事,太平不由得就兴高采烈起来,指手画脚的比划着,放下茶碗凑到她身边来了,“这些日子你不在,闷都把人闷死了。”
见她这样,薛黎温和地笑了笑却摇了摇头“我不去。我家里出了事,这段时候都没有心情出去玩儿,你们自己去吧,不用管我的。”
“出事?”太平眼微微一瞪,旋即明白了,“是吐蕃那边的事?”
“你都知道了?”薛黎显然有些惊讶,抬头望了望太平,却是强颜欢笑的点了点头。
“当然了,现在满京城的传,还有哪个人不知道。你不去的话我也不去了,我在你家陪你,反正苑囿里鹿多的事,我们什么时候都可以去猎。可恶的吐蕃。都不是好人,先前还想抢我过去呢,现在又以多打少地害你爹打了败仗,真不要脸。”太平提起吐蕃来就没有好心情,当初逼婚的阴影还在,现在见得薛黎这样也帮忙骂道
薛黎见她孩子气的骂道,不由得笑了,笑过之后却是沉默的低了头“我爹过去是打*家的,难道还让人家站着不动给他打?算了。败就败了,胜败乃兵家常事,只是我听哥哥说这场仗事关重大,真不知道皇上会怎么降罪。兴许要砍头流放也说不定……”
太平看她越说越严重,不由得着急的叫了出来。“哪儿会有那么严重,你爹爹打仗很厉害的!虽然,虽然我听母后说这个是大唐建国以来对外作战中最大的一次失败,可是也不会闹到要人命的地步吧。”太平最后地几句话说的自己也没有了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