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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 2)

 ==第二章==

绕过垂花门,走了半柱香的时间,燕宁来到了门房。

门房小厮正靠在竹椅上打盹儿,十分惬意。

燕宁甫一推门进来,带进来一股冷风。

他皱了皱眉,睁开眼,略有不耐烦。

他偏头,上下打量一番燕宁。

靛蓝色的旧棉袍,衣角还破了洞,脸色青白,头发乱蓬蓬的。

虽然依稀能看清模样不错,但一瞧,便知道是后院的粗使丫鬟。

粗使丫鬟都是从牙婆手里买来的。

兴许之前是军妓、是罪奴、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光鲜的身份。

还是多提防为好。

小厮瞥了燕宁一眼:“姓甚名谁哪儿来的?”

“我是后院浣衣房的燕儿。”

“后院的跑这儿来干嘛?你若是想出府探亲,禀了管后院的陈妈妈,她会安排你出府的。”

“我不是要出府。”燕宁客气说道。

“我是想求你帮我从府外带些东西。”

她将药单子递过去。

小厮接过,睨了一眼,脸色不屑:“一个粗使丫鬟。贱皮贱命,买这么多药干什么?”

关你屁事。

燕宁想张口骂他,但她有求于人,肯定是要姿态放低。

她深吸一口气,偷偷往门房小厮手里塞了那枚鎏金耳坠。

“小兄弟,麻烦你了,这是救命的药。”

“求你出府办事时,顺便帮我去城东的药堂把这些药带回来。这枚鎏金耳环能换不少的银子,付药钱是绰绰有余的,剩下的钱,你便拿着去喝点酒。”

门房小厮脸色很臭:“我七八日才出一次府,本来就忙得不行,还要帮你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燕宁陪笑脸:“辛苦辛苦,麻烦你了。”

门房小厮接过鎏金耳坠,用牙咬了咬,判定它不是纯金的,眼里更加轻蔑几分。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且等着吧,我有时间便帮你去送。”

燕宁虽然被他的态度搞得一肚子气,但又不能发作。

“好,那就有劳了。”

门房小厮摆摆手,示意她赶紧滚。

燕宁脸色微青,紧紧抿唇,压着火气转身便走了。

她目不斜视、步子极快,一溜烟儿走出了前院。

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转身后,朱红大门边的一个黑色身影也随之一动。

卫九大步迈进门房,对着门房小厮冷冷威胁道:“她刚才送来什么?全都拿出来。”

*

朝晖阁。

鎏金镂空香炉青烟袅袅,窗边的金丝楠木笼子里,浅黄绿色的万点金画眉鸟,啾啾啼鸣。

酸枝木案前,站着一个身量高大挺拔的男子。

他宽肩窄腰,臂膀结实,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势。

他手里正提着根狼毫,在纸上笔走龙蛇,不知画些什么。

卫九跪在地板上,低眉敛首,低声禀告:

“将军,属下今日在正门当值,发现燕家小姐去门房送了张单子。”

“单子呢?”

隐藏在阴影中的男人提笔的动作顿了顿,冷声问道。

卫九立刻从怀中掏出一张揉皱的单子,还有一枚鎏金的耳坠,双手奉在桌案上。

霍筵放下笔,伸手拿起那张宣纸,浓墨般的眼眸垂下,目光草草一扫。

附子…红花…吴茱萸,都是治疗冻疮的药草。

也是,燕宁从前是尚书家的小姐,养尊处优,皮肉娇嫩。

如今却跌落凡尘、日日浆洗砍柴,双手在冰水里泡了多日后,必定生满了冻疮。

霍筵目光渐渐幽深,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张莹白的脸。

那双上挑的桃花眼,和她该死的父亲——那个奸诈卑鄙的燕承彰一模一样。

让人恶心。

他面无表情的睨了眼手里的药单子,眉间缓缓皱紧。

手掌用力,将蝉翼般薄弱的纸张,攥成一团。

她想要药?他偏不给。

霍筵很期待那一日。

燕宁伤口腐烂溃败,痒到钻心的那一日。

曾经高高在上的世家嫡女,会低下高贵的头颅,跪在自己身前,哭着向他求药。

卫九瞧见自家将军的动作,便知晓他的意思了。

“将军,可否需要卑职去门房一趟,告诉他:以后燕姑娘的药单子,全都不许收?”

闻言,霍筵没出声,表示默认。

他接着提起笔,沾了沾朱墨,在宣纸上点了几点红梅。

卫九领命,麻利地躬身行礼,转身便要退下。

“慢着。”霍筵持笔的手顿了顿,沉声喝道:“既然燕宁寻这几味药,给拿她便好了。”

卫九动作僵住,不明所以。

“只不过…红花难寻,暹罗红手珠…勉强可以替代。”

低哑的声音传入卫九的耳朵,直叫他浑身上下起一层鸡皮疙瘩。

暹罗红手珠…

是一味致幻的药物,都是他们在审问嘴最严的死士时,使用的逼供药。

它可以让人陷入混沌,全身上下如同蚂蚁啃食,又痛又痒,百抓挠心。只需喂下一匙,就可以把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逼疯。

若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弱女子,将此药服用下去……

卫九打了寒颤,不敢去想那样的惨状。

他强忍着声音颤抖:“将军,这药…可是要卑职今晚送去?”

“嗯,送去吧。”

霍筵漫不经心地答道。

说罢,他掷下狼毫,站起身。

他背着手,缓缓踱步到窗边的鸟笼子旁,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敲了木笼子一下。

画眉鸟被惊起,尖叫着,扑腾着翅膀,在笼子里四处乱撞,羽毛纷飞。

霍筵幽暗的目光,盯着笼中受惊的画眉鸟,唇边露出一丝讳莫如深的笑。

*

燕宁送完药单子后,没敢耽搁,一路快步走回了后院。

她今日还有一桶衣服要浆洗。如果做不完,恐怕晚上连口馒头咸菜都分不到。

而且,若是她回去晚了,被陈婆子抓到,少不得又是一顿破口大骂。

虽然,她大可以破罐子破摔和陈婆子杠起来,但如今一切还需要从长计议,她必须要暂避锋芒。

燕宁垂眸思索着,脚下的步子越发加快。

但人若是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

燕宁来到浣衣房,一跨进月洞门,便看见一个膀大腰圆的婆子站在庭院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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