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正侧首张望,谁这么打胆子敢打断元郡王的话。
乍一听“沈灼华”三个字,刷刷,全都站了起来。
再细一听,厅外的人嘴里还在恭请“太子殿下安”,哪里还敢嬉笑议论,皆是躬身垂首等着贵人进门。
李夫人忙从屏风后出来,与李恪一同行礼恭迎:“恭请太爷殿下金安,请华阳长公主金安、晋怀长公主金安。”末了,还得同两位长公主身后的几位见了礼,“魏国公、姜都尉、洪都督、洪夫人,失礼失礼。”
厅里厅外的乌泱泱跪了一地,便是他元郡王再嚣张,在太子面前,也不得不恭恭敬敬的跪着。
太子看了元郡王一眼,却又似乎没见着他一般。
他年纪虽轻,目光却极为深幽,似空谷深潭,叫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姿态亲和地伸手虚托了李恪一把,微微一笑道:“镇国将军有礼了。今日令郎大婚,孤跟着姑母来讨一杯喜酒吃。久不见正主儿来敬酒,便寻了过来,可打扰了各位办正事?”
他虽得先帝爷看重,在宗室里有些分量。
但一朝天子一朝臣。
到底在今上为皇子、太子时走的并不算亲进,更别说与太子爷了。
一时间有些看不懂太子亲临的意思。
可不管怎么样,李恪万是不敢怠慢的,忙请了太子上座:“太爷驾临,是微臣与犬子的荣幸。都是些鸡毛蒜皮之事,恐污了太子爷的清听。”
太子十分敬重两位长公主,先请了几位长辈坐下,才叫了众人起。
几位贵人端了女使新上的茶水慢慢吃着,一个也不着急说话。
正当繁漪好奇的想着,大抵上位者都是这么极具耐心的时候,华阳长公主徐徐开口,叫了李恪与姜淇奥坐下。
又朝她招了招手:“遥遥,到姑母身边来。”
虽嫁了琰华之后与长公主府多有来往,长公主对她也都十分亲近,叫她喊姑母,但这样于众人之前如此维护姿态还是头一回。
繁漪愣了愣,与那双浅棕色的眸子相触的一瞬,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之意。
乖巧的上前,敛衽行礼:“给姑母请安。”
华阳拉了她的手,温柔道:“乖,你就待在姑母身边。”
繁漪早年丧母,嫡母不慈,也无婆母。
这样的温慈仿佛春末阳光,能趋走所有的寒意,热烈的融进了血液里,十分温暖。
“是。”
琰华低头看了着正在失去老婆体温的手,抿了抿唇,抬眼看了眼通往老婆身边的路,很好,被跟着长公主和太子的女使长随全挤满了!
正思量着怎么挤过去。
就听魏国公温润含笑的声音响起,指了琰华打趣道:“这孩子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妻子要坐过来,也不晓得把杌子搬过来伺候着。”
原本站的满当的人群立马让出了一条里路。
琰华那张形容清冷的面庞顿时一亮。
差点没把站在身旁的沈凤梧给闪瞎了眼,他有些自我怀疑,但最后还是确认了,从琰华的眼神里看到了小狼犬见到主人时才会发出的光。
“……”好好的清冷郎君当着不好么?
姜柔白了琰华一眼之后,又白了丈夫一眼,谁好过了谁呢!
太子惊讶的看着琰华那亮晶晶的眸光,笑道:“往日只见先生讲课一板一眼跟个老学究似的,哪晓得在妻子面前竟是这幅模样,怕是讲给老先生们听也不肯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