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难,罗尔,交朋友不需要什么技巧,只需要对方能不能跟自己合得来,这才是最重要的。”
“是吗?可是要是连聊天的机会都没有,那还怎么感觉呢?”罗蕾莱仍然微微侧着头,不过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以前我就算想跟身边的人聊天,也没人理我。这还怎么找到自己的朋友呢?”
“……格特,不是你的朋友吗?你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
“对,不过除了格特之外,我还真没试过在小时候跟别人说过十句以上的谈话。大家要不就躲着我,要不就装作没看到我,反正我不管怎么说,也不会有人听的。”
尤琛沉默着,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罗蕾莱似乎是打开了回忆的闸门,将那些原本深藏在心中的回忆一一让它们涌现出来,她轻轻地说:
“以前只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大家会那样看着我?难道我是个怪物吗?后来渐渐明白,但是也照样没办法。老师从不正眼看我,所以同班的同学也不会搭理我。除了格特之外,好像没人找过我主动聊天的……哦,好像有一个,以前班上有一个女孩,她想跟我玩儿,不过马上被她的朋友拉走了。第二天,她就再也没看过我一眼。有的时候,在放学的路上,有的同学走得刚好跟我近一些,就马上被他的妈妈或是哥哥姐姐拉走了。大家好像都担心,我身上有什么可怕的病菌会传染给他们。不过,我想那也很正常,毕竟我长得跟他们不一样,而且连一个亲人也没有,换作是别人,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接近这种不算正常的人吧……”
“没有的事!你怎么会……”
奇怪的是,自己的声音好像没有传到罗蕾莱那里,她依旧在自言自语着:
“只有格特,他是唯一一个愿意跟我说话地人。而且他从来不会那样看我,有时候我问他,我是不是幽灵,因为如果不是幽灵,为什么大家好像根本看不到我呢?格特说就算我是幽灵,他也会跟我做朋友。他太好了……可我呢,我总是给他不停地带麻烦……他就像我房间中唯一的一扇窗户,透过他,我看到了这个世界。原来它是这么的漂亮,跟我那间一个人也没有的小黑屋子完全不一样。跟他聊天真是太好了,他总是明白我在想些什么,不过他不在的时候,一切都那么难熬……我都不想想起来,自己一个人在奥登的时候是怎么过来的。
有时候我真觉得,自己没有当上中学教师是正确的选择,因为那样的话,我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面对着那些人地眼神,我觉得害怕……”
“罗尔……”
罗蕾莱凝视着尤琛。她乌黑地眼睛发出地光亮令人着迷。柔和但不炫目。“在奥登尼亚这里。除了格特之外。你是唯一一个愿意跟我说心里话。也是唯一一个愿意听我说说心里话地人。幸好。在那时候能够遇到你……”
一伸手。眼前地罗蕾莱犹如一阵轻烟。消失在自己地面前。尤琛睁开眼睛。看到地是那不甚明亮地灯泡和潮湿并且结着蜘蛛网地地窖天花板。他醒了。不过却觉得自己仿佛还是沉浸在那个梦里。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梦见她呢?这不是一个令他讨厌地梦。但现在他不希望想起那些回忆。虽然是梦。但梦中地谈话却是真实地。那是在圣马克小镇上。自己把罗蕾莱藏到小阁楼地那段时光里。与她地其中一次交谈。当时是说着什么来地?尤琛也想不清楚。不过他清楚地记得。对方说过地每一句话。每一个神情。尤琛下意识地从上衣地口袋里拿出那包开始变得有点干瘪地香烟盒。拿出一根烟点着了火。
不会有错地。那个时候地罗蕾莱。看上去是那样孤独无助。她在害怕。一直都在害怕。为什么自己就没有察觉到呢?尤琛回想着那一幕。心里却好像看到了那个女人地身影。对她说:
“我明白你地感受。因为那种孤独。我也试过。不止一次地……”
尤琛像出了神似地。呆呆地看着自己地双手。真不明白。自己在那时为什么没有拥抱对方。哪怕只是希望通过这样来让她感觉到有人在她身边、有人会听她说话。那也好啊。可是。自己没有这么做……
或许连尤琛自己也没有察觉到,从小接受着军人家庭的熏陶——尤琛的父辈与祖辈都是军队出身——又在军中成长直到今天,军人与军队的观念和信条,早已深印在他的脑海中。而作为奥登尼亚军队中的一员,如同一个骑士般为自己的国家军队效力、以荣耀和忠诚来约束自己、提醒自己身为军人的思想,可以说是已经渗透到尤琛这类军人的骨头和血液中去了。而就算面对着罗蕾莱,但是尤琛在心底就算不用提醒,也会知道对方是信任自己才向自己求助,自己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