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不下去了,一屁股重重地坐下来,直喘粗气。他的喘气声,听起来竟有点像呜咽。谁都不说话,木屋里好像也要跟外头的冰天雪地一样,要凝固起来了。这时,杰奇醒了,他没法说出完整的句子,只是蠕动着嘴唇。欣克尔从亨利希手中把酒瓶夺过来,小心地将里面滴出来的酒沾湿年轻士兵的双唇。杰奇又陷入了昏睡,欣克尔这才稍稍离开床边,将酒递给伊格尔。亨利希对失去了酒瓶没有一点反应,他还是低着头坐在那里。伊格尔喝了一口,又将酒给了艾吉。艾吉却没有喝,他看看那瓶子里金绿色的液体,喃喃地说:
“还是留着吧,要用的时候再用……”
说完,他看看那边的杰奇。虽然此地的气温已经到达了零下二三十度,木屋里头也跟外面一样冷,但他们依然可以闻到在厚厚衣服底下传出来的气味——那是人的肢体腐坏的时候所发出的恶臭。杰奇的腿算是完了,他这辈子也是个残废,虽然是活着,但现在看起来,倒更像是活受罪。
“哎,排长,你说外边会有人来救咱们吗?”
面对欣克尔的疑问,伊格尔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反倒是亨利希先开口说话了:
“要是来的话,早就来了!现在那些人还会想起我们吗?”
“迟来总比不来的好,”欣克尔显然疲惫而淡漠,好像天塌下来也不会让这个老兵觉得为难。“那边的人,迟早会知道这里的糟糕形势。他们不来,就是放弃了科斯佳洛夫,这是咱们的首相阁下所最不希望的事情啊!”
在很多时候,士兵们一旦说起上级或是政府的官员,就总带有一种不以为然或是嘲讽的感觉。起初,当伊格尔接触到这种口吻的时候,心里同样觉得不以为然。因为他觉得对方那个阶层不了解首相和政府以及军队的高层,但是现在,他听到这样的话,虽然不会附和对方,但心里却是站到士兵们那一边的。
“来了有什么用,还不是照样被打死……相比起来,还是喝酒的好……喝了酒,什么都忘了,也不用再想……”
亨利希说着,身体摇摇摆摆的,也不管旁人是如何瞪着他。艾吉走过去,一把按在他肩膀上,说:
“坐下,坐下!”
回过神来地亨利希呆呆地看着对方。不过最终还是被艾吉按得坐了下去。他肩膀都垮下来。完全不复往日地模样。艾吉看着这个熟悉地战友抱着头。也是一脸无奈。他们现在被困在这儿。获胜已经越来越没希望。而离开却又更加遥不可及。感到无助甚至是绝望。也是很正常地事。他不想责怪亨利希。但也不想看到对方继续这样下去。
这时候。伊格尔也走过来。他半蹲在亨利希面前。告诉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