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格尔站在那人的背后,一脸惊讶地看着那个人直起身,回望着自己。没有错,眼前的这个人,正是自己在军校时就读的同学莱恩·穆勒。而对方脸上也闪过一丝惊讶,过了好一会儿才说:
“是你……伊格尔……”
“真没想到会在这儿看到你,”伊格尔打量一下对方,“怎么样?挂彩了?”
“啊,是啊,如你所见。”
穆勒说着,一边扶好自己手臂下的拐杖,一边缓缓移动着。伊格尔扶着他,向他所在的床位走去。忽然在这里看见了这个老同学,伊格尔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似的,什么滋味都有。原本能够在战场上遇到自己的同学,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不过他又回忆起当自己还没正式加入部队时,曾经在酒吧里遇到过这位老同学,当时对方的表现,可以说与他们那一辈人的想象大相迳庭,甚至可以说是失望。直到现在,伊格尔脑海里,还能回想起穆勒当时那讽刺阴暗的神情,不知道现在他还是不是这样。
费力在坐在自己的床铺上,穆勒喘了几口气,又看看那边那个伤员,对伊格尔说:
“他叫维特勒,亨利·维特勒,原本跟我在一个连里。一个星期前,他参加了部队为坦克扫雷的行动,他是个老手,很少犯错,可是跟他一起行动的那个新兵傻瓜却慌慌张张地踩上了地雷。那个傻瓜当场被炸死,托他的福,还有几个站得比较近的士兵也被炸死炸伤。亨利虽然躲过一劫,不过腿上也中了弹片。本来他的伤不重,可是送来的时候,这儿的伤员已经堆满了十几个大帐篷。医生人手又不够,所以他们连看都不看,直接就把他的腿给切了。所以亨利一醒过来,就嚷着要找回自己的腿。他是想自杀。”
听着穆勒那不带任何个人感情的描述,伊格尔又看看那个像死了似的亨利·维特勒,心似乎也在往下沉。他叹了口气,说:
“是啊,我之前在战地医院里呆过,那些医生们常常这么干。”
两人间一时无言,似乎都在惋惜那些惨遭截肢士兵们的不幸,也似乎是在庆幸自己走运。因为他们也受过伤,不过并没有被医生草草切下自己的手臂或是大腿。伊格尔又看看穆勒,问:
“你伤的怎么样?什么时候进来的?”
“快一个月了。我地小腿中弹。不过还好。负责治疗我地医生没有让我变成残废。”穆勒抬头看着伊格尔。“看上去你也进来了。在哪个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