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那边迅速醒悟过来,于是他们的还击也没有间歇地朝奥军士兵们袭来。有的人因为动作稍慢,一下子被击中,整个人面朝下倒在还沾有清晨露珠的草地上;有的人虽然运气比较好,没有被敌人的子弹击中要害,可是腿上受伤,也是倒在地上直叫唤。伊格尔虽然离开战场有一些时间了,不过还不至于到忘记了在这种地方生存的基本要素:留在原地多数必死,只能继续向前。排里的其他老兵们也一样,他们虽然有的跑得快,有的跑得慢,不过都是奋力冲向敌方阵地。在艾吉身边,有个刚加入不久的年轻士兵,看到前面有个战友脑门上挨了一枪,整个人倒向他这个方向,他一时慌了手脚,不知是躲避那个战友好,还是推开他继续冲。艾吉眼睛也没往回看,只是一把拉起本想侧身避开的那个年轻士兵,嘴里一边叫着:
“快!”
也正因为这一下,那个士兵没有停下脚步,跨过那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跟众人一起冲。而有的新兵则没那么好运了,他们要不就是像别的士兵那样中弹,要不就是因为犹豫而遭受到同样的命运。在战场上毫无经验的他们,现在就像慌乱的羊群,除了少数人能鼓起勇气跟大伙一起跑之外,不少人已经被吓懵了,只能当敌人的靶子。
子弹在他们身边嗖嗖地飞过,这段看似不大的草地,四排的人跑起来却觉得像是跑马拉松那样遥远。伊格尔把一个士兵从草地上拉起来,等于是迫使对方也继续冲。直到他们冲到离敌人的阵地只有不到二十米距离的时候,伊格尔拿出胸前挂着的一枚手榴弹,扔了过去。敌人的战壕里发出一些叫喊,不过已经迟了,那儿的泥土被炸得直冲上天,而有两个路军士兵则被爆炸的冲击力甩到了战壕之外。战壕的其余地方也遭到了相同的攻击,而且之前被奥军两侧的掩护炮火打中了一门迫击炮,所以火力大减。由于四排的人在两侧的掩护下不要命地冲过来,所以虽然有一部分人倒下了,不过更多的人却得以跑进他们这边的阵地里,进行白刃战。
被伊格尔拉过来的是弗里茨,因为他刚才手臂受伤了,所以差点跌倒。不过也幸好伊格尔那一拉扯,才让他没有直接被敌人的炮弹击中。这时他用剩下那只没受伤的右手端起冲锋枪朝战壕里扫射。所到之处,激起一阵烟尘,那些从另一端跑来的路军士兵,被迎面击中,倒的倒死的死,堆在那个出口,互相重叠在一起。
伊格尔用刺刀挡开一个敌人的枪尖,用枪托砸向对方的脑袋。在他的猛击之下,那个士兵倒在战壕里,血喷溅在后面的泥墙上,活像一幅印象派的油画。在别的地方,也有人跳了进来,跟敌人展开肉搏。艾吉没来得及拿出自己最爱的铁锹,只好用刺刀跟敌人拼。不过就算这样,对方也不是他的对手,反而被他在身上刺出一个洞来。杰奇因为刺刀戳在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敌人身上,一时没拔出来,所以等又一个路军士兵冲向他的时候,他只能用双手抓住敌人的步枪,死命地往那个人的喉咙上压。欣克尔解决了自己的那个对手后,顺手用枪托砸了那个敌人的后脑,那家伙鲜血从口鼻里喷出来,倒在杰奇身上。小伙子赶紧把那人推开,然后又拔出刺刀,与其他人作战。
经过了大约半小时的白刃战,再加上友军从两侧赶来支援,路德尼亚的守军见形势不妙,只能先撤退。一个军官朝他们的人喊声着什么,被瑟格盯个正着,一枪了结了他的性命。那些爬出战壕后撤的路军士兵,也有不少被夺取战壕的敌人们举枪射中,没来得及逃跑就丢了性命。枪声已经不再像之前那么密集了,不过不同的是,之前被当成靶子的奥军士兵们,现在已经反过来,把路德尼亚人当成了靶子,一个个端起枪收拾他们。战壕里,已经看不到有活着的路德尼亚士兵了。
结束战斗后,伊格尔派出一队士兵向前搜索,清理那儿的敌人。而他和剩下的人则在战壕中查看,确定没有存在的威胁后,伊格尔才跃出战壕,朝两翼挥舞胳臂,然后又叫通讯兵过来,用无线电联络后方,报告他们的战果。
艾吉拿出水壶,自己喝了一口,然后又把它递给他们的排长。伊格尔也喝了一口,他觉得那些冷水好像直接浇到自己那颗灼热的心脏上,现在那颗心脏才依然在有力地鼓动着,显示它之前曾经进行过怎样的运动。
“你没受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