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在夜里,所以他们俩花了点时间才找到那户人家。叫了好久,里面才有人出来。一个系着破围裙,腰身圆滚滚的中年女人走了出来,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两个年轻的外国人。当伊格尔把他们的目的告诉了对方之后,娜塔莉亚才放缓了脸色,她指指后院,示意他们跟她来。艾吉察看一下院子,见这儿没有危险,才跟在伊格尔身后进去。这个女人家里确实还有两头母牛,不过一头已经不产奶了。她把一大桶牛奶毫不费劲地抬出来,比划着,意思是在说,她家里也只剩下这些牛奶了。要是还不够,她家还有些羊奶,问他们要不要。伊格尔算好价钱,把路德尼亚通用的钞票递给她。可是娜塔莉亚数过之后,却把其中的两张钞票又还给对方。伊格尔觉得意外,他试着用高地语问:
“是不是我们算错数了?”
那个健壮的高地女人摇摇头,来回看着这两个年轻人。她说的高地语,伊格尔花了点功夫才听明白。“那些羊奶,就当是我送给你们的吧,我不收钱。我本来有三个儿子,现在都去参军去了,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底是在什么地方。看样子,你们跟我儿子差不多大,要是现在在这儿,可能也像你们这样,穿着军服,长高个子了。我就盼着再见他们一面……”
“她说什么?”
当他们离开那户农家之后,艾吉才这样问队友。当伊格尔把那段话告诉他之后,艾吉陷入了沉默之中。伊格尔抬着那桶沉甸甸的牛奶,心里也是百感交杂。那个纯朴的路德尼亚农妇,不是把他们看成是敌人,而是当作是和儿子一样的同龄人。想起她看着自己的眼神,伊格尔不知怎的,竟觉得有点畏缩了。一想到有可能跟这个大婶的儿子面对面的作战厮杀,他就很不好受。
“跟他们比起来,我们就是罪犯。”
在寂静的路上,艾吉忽然这么说了一句。伊格尔看着他,对方则半是自嘲半是开玩笑般的说道:
“所以那些该死的命令还是有好处的,不让我们接触这些人,也就是为了不让我们心软。这样一来,杀起人来也就不会迟疑了。一举两得。”
对于那些命令的准确性,伊格尔早有质疑。现在当他亲身了解到这些路德尼亚农民后,更是暗自叹气。要是可以的话,他是不想跟这些人作战。可是现在这种和平相处的关系,又能持续多久呢?伊格尔心里也没底。
“我们并不是跟他们这些无辜的百姓作战,而是要向统治他们的那个可恶的政权开战。这才是我们的目的,不是吗?”
伊格尔这样回答着,也是试图说服自己。艾吉一边抬着木桶,一边斜睨了他一眼。
“哦?你真地那么相信吗?”
伊格尔一愣。对方继续说着:“不管什么时候。战争不可能有什么正义邪恶之分。杀人就是杀人。赢了地那一方才有资格说自己是为了正义而开枪。而输了地人。则只能灭亡或是自己咽下苦果。什么为了那儿地人民。推翻那里万恶地政权而进行战争。那些都是场面上地套话。如果无利可图。那么也就不会有战争。”
这样地话。伊格尔不仅在他那个圈子里。就算是他地朋友那里也从来没有听过。这让年轻人大为震惊。因为面前地战友竟敢如此解读政府以及首相地计划。他试着发出声音:
“可是。可是我们这样做。也是保卫自己地国家。不是吗?路德尼亚人对我国早有企图。这点。从他们地架势和那些部队在边境上地人数就可以看出来了。要是我们不先出手。那么接下来只能挨打。”
“挨打或是打人。结果都一样。那就是双方大打出手。你说我们要被人侵占。而他们也说他们地国家受到威胁。谁知道呢!各有各地一套。要是谁地话都得听。都得相信。那么你会很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