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晚饭后,尤琛经常会到育儿室去看看两个孩子,而且经常留在那里看着他们玩耍。他每次看到那个不愿多说话的女家庭教师,就总想办法要逼她开口说话。尤琛看出,这个女孩其实并不害怕自己,所以能够跟这样一个有胆识的女孩聊天,也是松驰的好方法。
“贝斯特拉小姐,你会弹钢琴吗?”
“会一点,先生。”
“‘会一点’?”尤琛摇头笑着,“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东方人说话永远都不肯给人一个肯定的答案,或者你认为老实作答会有损你的颜面吗?”
罗蕾莱对他的话表面上无动于衷,可说出来的话却不是这么一回事。“哦,那么就按您的说法来说好了,先生。如果我说‘我会’,那么到时万一我弹奏的不合您的意,那么就会遭到您的嘲笑;而如果我说‘我不会’,那么您就更有理由来嘲笑我了。好啦,先生,如果您想嘲笑我,不必找理由,请当面说吧!”
“恰恰相反,我为什么要嘲笑你呢?”
“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想,如果说错了,那么请您原谅,先生。”罗蕾莱不管是谁看到她,都会认为她是一个温柔宁静的女孩,可是听到她此时的语气,却和她的外表大相径庭。“可是依我看,您是能够在其中找到属于自己的乐趣,一种无伤大雅的乐趣,所以您才会对身边的人都乐此不疲,我只不过恰好是其中之一罢了。”
“贝斯特拉小姐,我不得不承认你的看法很尖锐独到,可惜未必是对的。比起这样的方式,我更讨厌用背地里的语言来诋毁别人。只不过当一个人的心里存在偏见的时候,他的看法也就自然而然无法走到正确的轨道上来。”
罗蕾莱毫无惧色地盯着他。“您是指我吗?那么说来,对于您自身的问题,您就可以大方地视而不见啰?”
“我对于自己的缺点总比别人更清楚,这点不用你来提醒。不过我认为,你还是不应该这么想。这样的作风,很有可能会让你在日后吃亏的。”
“真是非常感谢您的提醒,先生,你们全能的主一定会保佑像您这样慈悲为怀的人。”
罗蕾莱这么说,完全不是在恭维对方,而是在讽刺尤琛刻薄的为人——“慈悲”这个词就是对他的反讽。不过尤琛并不介意,相反能这样和一个头脑精明的人说说话,他觉得对自己也是颇有好处。因此在莳萝谷大宅内,最近只要这两个人有机会坐在一起,就总会出现这样的场面。
生活,似乎就是如此的平静,平静到使人忘记了在不久前,这个大陆上才刚刚遭受过一场战争的折磨。奥登尼亚人因为获胜而变得不知足,而落败者也因为怨恨和不满而开始了自己的计划。在海峡的另一边,昂尼亚虽然没有在那次战役中失去太多兵力,可是遭到惨败到底是不争的事实,而且从曼尼亚残余部队的狼狈样就能看出,他们是吃了一个多么可怕的苦头。以前纵容甚至是袖手旁观,导致了另一个国家的迅速崛起和侵略,所以这两个大国会尝到这个苦头,完全不必奇怪。不过也因为这样,他们如今开始醒悟过来了。积极的备战,防守,并且牢牢地盯着那个现在在大陆上不可一世的奥登尼亚,成为其国内宣传的主调。虽然现在奥登尼亚没有像他们预想的那样,与路德尼亚翻脸。不过对于昂尼亚政府以及曼尼亚逃出生天的政府高官来说,让这两个国家陷入战争的泥沼,却是他们梦寐以求之事。现在的和平,不代表永远的和平,只要奥登尼亚敢和自己的盟友翻脸,那么他们的翻身之日也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