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奥军士兵——其中有一些年轻到让人不敢置信——从各个角落和方位向他们发动反击,一旦艾军从某栋房子或废墟中退开,那么奥登尼亚的士兵就会马上接管那里,并且继续朝退却的艾军射击。他们那股不要命似的势头,也让艾军心惊胆战。就拿一个跟随在坦克后方的突击火炮的艾军四人组士兵来说吧,他们的任务,就是要将这门炮推到合适的地点,让镇北边的奥军尝尝它的厉害。可是他们和他们所推的火炮还没有到达火力范围适应的地点,就遭到了路旁奥军的还击。他们不仅是要炸毁这门炮、让它彻底丧失应有的作用,更似乎铁了心要让操纵这门炮的四个艾军士兵下地狱。在被敌人的子弹摞倒两个同伴之后,剩下的两个艾军士兵连忙拿起枪还击——用他们的那门炮已经来不及了——干掉了一个躲在断墙后的奥军士兵,他们冲上前去的时候,却被一个敌军扑了回来。那个比两人都要瘦小得多的奥军士兵,戴着很有可能是虏获回来的艾军手套和靴子,如狼似虎地对两个敌人又打又咬。那个不幸被他缠上的艾军士兵,甚至被咬下脸颊上的一大块肉来,痛得他几乎晕倒。而他身边的同伴不管怎样用力,哪怕使上了吃奶的力气,都没法将那个疯狂的奥军士兵拉开。相反,他还得到了对方好几个拳头作为回报,差点摔倒。如果不是身后的同伴近距离开枪将那个奥军的疯子击倒,恐怕这两个可怜的艾军士兵还得多受一阵折磨、甚至是丧命。</p>
在颤巍巍总算躲回自己人的坦克背后时,那个捂着自己脸上伤口、惊魂未定的艾军士兵连声喊:</p>
“都他妈的一群疯子!疯子!”</p>
就算被他的敌人听到这种评语,恐怕他们也只会感到高兴,而不是厌恶。因为越是疯狂的反击,就越有可能击退敌军,从而为自己人争取更多的时间和喘息的机会,所以每一个在冷巷中和废墟中狙击艾军的士兵——不管他们是老兵还是只有十来岁年纪的新兵——无一例外都卯足了力气,因为他们深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道理,艾尼亚人可不会仁慈到对死守此地的他们有什么宽厚的优待,正如他们对待艾军是同样的道理。</p>
由于奥军的狙击颇见成效,艾军的坦克已经无法再继续前进了——因为在镇中央的道路上,被奥军炸毁的坦克已经将整条路都阻挡住了(看起来奥军是有意这么做的),后面的坦克要是想绕路,却又苦于找不到有同样适合前进的街道,因此只能被拦在镇的一边。而那些在敌人枪口下依然勇敢地想找出出路的艾军士兵,不是被奥军的狙击手干掉,就往往是被肉搏战中那些不要命的敌人杀死。虽然艾军迫切地希望拿下诺兹镇,将包围圈中的这支奥军部队消灭,可是敌人还不愿意认命投降。他们反击的力度,也让艾军吃惊不已。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艾军在镇外的指挥官只能下令:暂时撤退。于是,在当天的黄昏,太阳刚刚结束它的使命堕落到地平线之下的时候,艾军进入镇中的部队也开始了撤退。他们当然没有死心,只是这一天他们知道进攻是不可能再取得什么进展的了,所以干脆先离开休整,待来日再说。</p>
当艾军的残军从诺兹镇缓缓由北往南撤退的时候,那些在废墟中的房屋中作战了一整天的奥军,依然在死死地盯住这些敌人。虽然艾军看不见对方,但心中同样清楚他们就在那儿。在与奥军进行如此近距离的作战中,他们对这些敌人真是越发又怕又恨。</p>
然而正当艾军的坦克和步兵即将离开诺兹镇的时候,一种声音从镇的另一头向他们袭来。在仔细辨别之后,他们才发现,那是许多人在一起大喊,而且他们所喊的是同一个词。让艾军脸色发青发红的是,那个词,正是他们平日里最常用最为熟悉的字眼,也是他们的友军部队指挥官曾经用来对敌人的劝降表达蔑视的字眼:</p>
“操!”</p>
奥军在他们指挥官的授意下,特地用同样的字眼,来对敌人表达他们的决心和意志。而听到这字眼后艾军会有何种反应,可就真的难以猜测了。只是在当天夜里,艾军的镇外的阵地上,似乎比往日更多了许多恶意的咒骂。这一天之中,尤琛指挥第一装甲团不到一千人的部队,打退了镇外艾军两个师的进攻。这样的胜利,自然能够大为鼓舞奥军的士气。然而摆在他们面前的难题并没有因此而消失,是进是退,这依然是尤琛和他的官兵们无法逃避的问题。</p>
在击退了敌军之后,尤琛清楚地意识到:他们是不可能再前进的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撤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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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创世历1090年只有不到十天了,而此时在桑代克山区以及离其不远的布隆尼亚境内,奥军完全停止了前进的势头,陷入了被动防御的局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