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虎臣很佩服阮大铖,小人果然是小人,做的够光棍。
小人也有小人的优点,会忽悠人,而且比自认很能忽悠人的周虎臣还能忽悠。
阮大铖是以“知兵”而复出掌权的兵部尚书,在军事方面的唯一建树便是唱高调说空话,此外好像没有任何业绩可言。弘光在起用他的谕旨中说:“阮大铖前时陛见,奏对明爽,才略可用。”说的就是阮大铖在皇帝面前把他的军事谋略讲得头头是道,十分动听。他最初当上兵部侍郎以后就连上两疏,名曰:《联络控扼进取接应四着疏》,《长江两合三要十四隙疏》,滔滔雄辩,显示他是个胸有成竹、见微知著的军事天才,并且慷慨激昂地表示:“臣白发渐生,丹心未老”,要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八个字“矢之天曰”。
于是,阮大铖不久便官升兵部尚书。可是从此以后,他就忙着纳贿荐引、抓人杀人了,“本职工作”荒废过分,以致皇帝不得不降旨批评:“谕阮大铖:江上歼人出没,乱兵纵横,以致商旅梗塞,不可不严备。”
时局势相当荒谬,清军往西追打李自成,李自成却往南追打起了左良玉。
这时候,南京发生了一件大事,这件事被很快被安置在南京的线人报知了周虎臣。
二月初,鸿胪寺少卿高梦萁秘奏:太子朱慈烺出现在浙江。
这是一件轰动整个江南的大事件,对弘光帝来说,不啻于当头一棒。按照礼制,太子才是合法的皇权继承人,而且也更得民众的拥护。在知道太子尚在人世以后,早就对弘光帝心有不满的南京百姓,纷纷要求由太子接掌政权。为了平息民怨,弘光帝不得不表现出高姿态。在与臣属谈到崇祯殉国时,弘光帝表现得很悲痛,抽泣哽咽,声称现在得知太子的下落,着实令他欣慰,如果太子的身份经过证实确认,他可以把皇位让出来。
显然,这件事无论真伪都给这个新建立的朝廷带了巨大的震动。没办法,朝廷随即派人前往金华迎接,而紧接着,弘光朝廷就迫不及待地在二月给太子定下了谥号,这等于为即将入都的太子之身份预先下定了结论。
太子入南都之前一天,另一疑案大悲案主角大悲和尚被处决,这是巧合?
这显然是杀鸡儆猴之法,所儆之猴有二,一为太子;二为东林。主案者是马士英和阮大铖的人,目标直指倾向于东林复社的弘光朝中大臣。
正好,处理完河南的事情,史可法回来了,他赶到了扬州。
太子的真伪牵动着众多的利益,也让史可法有些茫然。史可法的到来正好让一个人有机会和周虎臣父子可以“交流”一下了,这个人姓叶,名叫叶尹智。叶尹智是崇祯初年的举人,进入仕途后并不顺利,最近几年一直在南都担任一个不起眼的御史,因为和马士英和阮大铖有些往来,在这两位飞黄腾达后,他也算是小小风光了一下。叶尹智现在的职衔是右都御使,这虽然是一个挂名,但怎么说也是朝廷的高级督查官员,是扬州这一镇的监军使。
叶尹智被安排来了扬州,马士英的这个安排让他心惊肉跳,因为这里是周虎臣的地盘。叶尹智不怕周遇吉,也不怕史可法,但他怕周虎臣。所以,叶尹智很乖巧,他知道自己怎么做才会让自己更加安全。自来到扬州后,除了拜访了一次周虎臣父子,叶尹智一直低调的在扬州一个官邸中无所事事,美其名曰:“养精蓄锐”。
正好史可法来到扬州,南京发生了一件大事,叶尹智终于可以从“养精蓄锐”中出来透透气了。
为了这个太子的真伪,南京城已经出动了很多路神仙,有太监也有朝臣,还有前太子讲官王铎,而王铎则一口咬定太子是假。同时召来的还有过去曾给太子授课的老师刘正宗、李景廉,让他们和太子对质。刘李两人觉得此人和太子外貌相似,但无法确认。而且在对质的过程中,太子也答错了几个地方。最关键的是,根据兵部右侍郎左懋第所述,太子的小腿上有一块黑痣胎记,此人没有。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弘光帝的授意,负责审理此案的官员一致认定太子是假冒的,真实身份为原驸马王某的侄孙,名叫王之明。只不过,臣民并不相信这个结果,他们私下里都认为,这是弘光帝为了保住皇位而编造的借口。南京坊间开始流传一首民谣:“欲辨太子假,射人先射马,若要太子强,擒贼必擒王。”甚至还有人在皇城的城墙上题诗讽刺:“百神护跸贼中来,会见前星闭复开,海上扶苏原未死,狱中病已又奚猜?安危定自关宗社,忠义何曾列鼎台?烈烈大行何处遇,普天同向棘圜哀。”把矛头直指向弘光帝。
“周帅久在北都,可知自北都来这江南之地的不易?”史可法来到扬州,他显然是有目的而来,而且是冲着周遇吉。
这很难回答,李自成当时占据燕京肯定一片混乱,太子很难跑到江南,但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姓。周遇吉不清楚史可法的意思,他左思右想着怎么来回答这个问题。
周遇吉不清楚史可法的意思,可周虎臣知道,这是史可法的试探。这位有时候表现的还算正常,可有时弱智的有些可怕,今天,史可法好像智商有些稍稍增长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