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底的天津卫已非常寒冷,临近午时,骑兵千总柳七懒洋洋的坐在树林边,他舒适的背靠一个木墩。
天气还算不错,柳七眯着自己的眼睛,嘴里还含着一小段枯枝。太阳的暖意袭来,柳七有了一丝倦意,他想着与自己刚刚新婚的妻子,禁不住露出一丝幸福的微笑,随后,柳七又想起这次以卵击石的行动。
这已经是建奴今年第二次入关了。与春季的战况几乎毫无二致,建虏一直在横冲直撞,所过之地几乎可以用摧枯拉朽来形容。朝廷所设的四督师、六巡抚、八总兵形同虚设,那个被首辅大人周延儒吹嘘的星罗棋布,无地不防的防线,就如同残破不堪的渔网,到处是漏洞,到处是一触即溃。
柳七承认建奴很骁勇善战,但柳七从不惧怕建奴,他知道如何与建奴作战,他带领着自己的手下曾与建奴进行过多次战斗。但对于这次行动,柳七感到有些匪夷所思,大帅的军队已经离开了京师,已经在赴任山西的路上,他不明白自家大帅周遇吉这是为了什么,精忠报国?这点兵力有什么用,区区一千余人的骑兵,据线报提供的消息,建奴可是几万人。虽然这是一次对建奴后勤部队的偷袭,虽然面对的不是建虏的主力部队,但好像根本就毫无胜算,兵力过于悬殊了。
“千户大人!千户大人!”
“有敌情!?”一名斥候飞奔而来,听到呼唤,柳七立即精神抖擞的蹦了起来。
“没有敌情!没有,千户大人!可是,却来了一个大麻烦!”斥候干净利落的下马,单膝跪地后回答道:
“什么麻烦?别啰嗦,快说!你老婆要生了还是怎么了?!”
军汉就是这样,向来语言狂放不倨,柳七又是长官,斥候自是毫不在意,他心中腹诽着;我倒是希望老婆要生,可是根本就没有老婆,生什么生!
“大人,有点棘手~虎少来了!”
“虎子!”
“虎少单枪匹马自己跑来了,这可有麻烦了!”
柳七的眉头皱了起来,这的确是来了一个大麻烦。
他知道周虎臣在骑兵离开的时候曾屡次请求随队,但周遇吉都没有同意,这是真正的战场,周虎臣没有经历过实战,来参加这样的战斗太危险了。
这个周大少爷太麻烦了,这名十六岁的少年秉承了周遇吉的强悍无匹,就是一个典型的小老虎,周虎臣就是与这些军中的骁勇之士单挑都丝毫不落下风。最要命的是,这个周大少爷除了他老子周遇吉对他还有些约束力,素来就无法无天,纯粹就是一个就是一个惹祸的祖宗。
这样喜欢惹事,周大少爷自然少不了挨揍,揍他的当然不会是别人,自然是周遇吉。但周遇吉对这个喜欢惹事的儿子往往也也无能为力,很少能得逞,因为周遇吉上面还有一个老太太存在。周遇吉是有名的孝子,老太太维护孙子天经地义,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对于儿子的惹事生非,周遇吉也往往只能是不了而了之。
周遇吉是一名非常典型的军人,为人处世向来刚正,管不了周虎臣自然也有其他原因,因为,这个周大少爷从来不会干那些欺男霸女的事情。最典型的就是这个周大少爷打架会挑人,他专门揍那些飞扬跋扈的京师纨绔子弟。周大少爷极端聪明,他知道什么样的人能揍,什么样的不能揍,那些绝对惹不起的他也不会去惹,虽然总是惹祸,但一直没有引起什么大的是非。比如去年,周虎臣揍的那个侯爷家的世子。因为这件事,周遇吉不得不亲自给人家上门赔罪。而那家勋贵,其实也没有办法,周遇吉当时是京营副将,见任的副总兵,他不但战功卓著,而且手握兵权,崇祯皇帝更是素来对他看重。周遇吉既然亲自上门赔罪,面子给了,那家勋贵也只能忍气吞声,只能这样顺阶而下,不了而了之了。
柳七与这周虎臣熟悉无比,因为他是周虎臣的老师之一。这是什么时候,这个惹祸的祖宗竟然跑了过来,这可不是打架,是与建奴真刀真枪的厮杀。而且,这次作战实力悬殊,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宝贝要有个三长两短,这不是要老太太的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