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倒黑白
归得野羊沟,人马物资分配的事情好办,但如何将这一千八百余骑扣在手中却是难办。
此次子岸率两千精骑来援,在当夜野羊沟大战中死了近五十人,轻重伤不到一百。后来在突袭义渠的时候又伤了近百,死了三十来个。再加上泾阳一战的死伤,刨除那些伤愈之后必须退役的,眼下吴狄手中确切的人马是整整一千八百人。
回到村里,正巧碰到吴伯正在指挥着妇人和老幼在修缮着村里的房屋,而村里的男人和壮年,却在侍弄山谷里的那些薄田。一见到这个情况,吴狄便有些不爽了:“吴伯!怎地半月过去,还未修缮完全?”
“主上,你可归来了!”吴伯见到吴狄全身而归也是大喜,可见到吴狄一张臭脸,却是不知那里不对。吴狄下得马来,将怀里的白荷放了,白荷却是说道:“夫君,此事怪不得吴伯。夫君走后不过两日,便下起了连绵春雨,一下便接连下了五日。前两日才刚刚放晴,村户都忙着整田耕作去了。”
吴狄点点头,却是发现农地里的村民们依旧是肩拉手拽的用木犁开垦,当下又怒了:“种子、耕牛和粮食咧?”
吴伯却是慢条斯理的答道:“主上,按照主上的吩咐,各类种子买了三担,粮食买了两百担。至于耕牛,由于去岁大寒,今春各地都未开牛市,已经托人去四处打探可有出售牛口的。至于鸡鸭猪鹅也买了一些,这些活物受不得寒,已经安置在山阴的隘谷里。”
这次得胜而归,不知不觉中吴狄也长了脾气,说话的语气全是军队中的军令。而吴伯这有理有据的答话,立时让吴狄的火气消了不少,一时间却是僵持在了原地。还是子岸正好赶了上来,问道:“三弟,大军如何安置?”
出栎阳时,吴狄执意要和子岸结拜为兄弟,但子岸却是死活不肯。按照岁数排行子岸要比吴狄略大了一岁,真要结拜的话,等于吴狄变成了老四。所以两人便乱叫起来,吴狄称呼子岸为哥哥,而子岸则称呼吴狄为三弟。
对于此事,吴狄自是早有计较的,抬手指着韦河对岸笑道:“就在河对岸,你看,这一马平川的,至少可以驻扎两万大军。哥哥且去布置一下,要军士们先在河上建上一座浮桥,我俩还要请出一个正主儿商议一下拱卫岐山之事。”
待子岸交代了军务之后,吴狄便同他联袂来到一间草草搭建的茅屋前,这里正是拘押岐山令孟光的所在。远远的,吴狄便看见一身黑袍的孟光正坐在屋前编织着一张竹席,细细看去便能看出孟光的手法居然还是娴熟无比,篾竹在他手中错让穿插如若飞梭,每个姿势步骤全都做得一丝不苟。
“岐山令好兴致啊!”吴狄笑盈盈的走上前来,对孟光拱手行了一礼,谁知道孟光却是黑着个脸,双唇紧闭,一言不发的继续编他的篾席。吴狄和子岸有些尴尬,当下寻了块地席坐,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做派。
足有一刻时间,孟光这才将手中的活计收了尾,取过身边的竹筒饮了一口,这才不冷不淡的问了一句:“岐山君从何处归来啊?”
“从泾阳归来!”吴狄淫淫笑道。
“泾阳?”孟光听着便是一惊,当日山村血战之后,孟光便听说了子岸从雍城调得两千骑兵来救。后又听闻吴狄率了千骑追杀残敌,怎地半月没见,吴狄竟然杀到泾阳去了。
“正是泾阳!”吴狄得意洋洋的解说道:“十日前,本君在义渠大破北戎狄马盗部落,斩得马盗单于一名,斩首五百余级,缴获财货百车,战马两千匹。六日前又在泾阳县外追上马盗流贼,斩首四百有余,得两千奴隶,各类财货百车。”
“噗!”听得吴狄吹嘘,正在饮水的孟光忍耐不住竟然将一口水当成鲜血喷出来,完了伸手将脸一抹,却是指着吴狄叫道:“你……你……”
“岐山令莫急!”吴狄笑着将孟光的手按下,淫笑道:“本君所杀,皆是戎狄马盗部族。当日戎狄马盗袭我村落,岐山令却是不曾听见马盗们呼喊‘白狄劫寨,人畜不留’么?”
孟光被吴狄说得一呆,却是问道:“那……敢问君上所斩单于……是谁?”
吴狄看了看子岸,子岸点头后取了一块黑木牌来,道:“岐山令自个看吧!”
“啊……”孟光接过黑木牌一看,当下便呆若木鸡。这黑木牌上,赫然写这西乞雄三字,旁人可能不知这西乞雄究竟何人,但孟光这个岐山令却是知道。这西乞雄虽非吴狄所杀的西乞族老嫡系子孙,但这人却是雍城驻岐山县卫军的骑将和守城制备。守城制备也就等于是城防司令,因此西乞雄是一个上马能带兵打仗,下马能维持治安侦缉盗贼的军地两用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