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如此情报,吴狄急忙派了一位熟悉道路的村民抄小路向雍城方向赶去,要他务必将子岸半路截住,好让五百甲士遁小道而来。看眼下这场反突袭是不得不打了,心中有了计较后吴狄便即刻开始着手安排门客们在草屋柴房里装置各种致命机关,并且细细的给设伏人员讲解巷战的作战技巧和狙击计划。又在村正家中用各种什物摆了一副临时沙盘来,制定了一条击而不实、游而歼之的周密计划。
除了反突袭之外,吴狄已经没有了其他的选择:吴狄当然想过自己避战而走的可能,但他却相信一旦六族死士在野羊沟寻不见自己,只怕沟中的所有村民都难逃灭口厄运。
下午酉时末刻,探子回报:路南又至二百余人,路北也有百人赶到。
算将下来,对方来地死士,已然达到了五百之众。
得知如此情势,吴狄只能苦笑,这孟西白等六族可是在秦国繁衍了数百年的老世族,族人千千万、领民万万千,要整个千军万马出来虽然有点难度,可派上数百上千人来报族长被杀之仇却显然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原本还想施展一个“请君入瓮”之计将六族死士聚而歼之,没成想真正入到瓮中的,却是自己!
戌时初,派去探敌的猎人突然抬了一人回来,禀道:“主上,半刻时辰前岐山方向突然来了八十余人,与贼人答话后却是一言不合却是动手厮杀起来,我等见势不对,便将后来之人的头头擒了回来。”
“你是何人?”吴狄看了看被擒的那人,此人年纪大约三旬,蓄有长须,面染血迹,身着素色黑袍看不出身份。不过那人见了吴狄却是激动了起来:“敢问,君是否栎阳城中当街斩杀了六族老及门下百余死士的公子无敌?”
“正是!”吴狄点点头。
黑袍人全身被缚,闻言便欲起身,当场骇得庞车挥杖要打。吴狄见那人并未露出杀意,忙喝:“且慢!”
吴狄止了庞车之后,黑袍人也知自己鲁莽,忙辩白道:“君上,在下乃是岐山令……门下食客,奉岐山孟君之命前来护卫君上。”
黑袍人说道:“在下乃是岐山令门下食客”时,突然来个大喘气,吴狄当场就发现他瞳孔一阵收缩,心中已然有了疑惑。
“狡辩!”一旁的左雏却是插嘴笑道:“你等若是前来护卫我家主上,那谷外的数百人马也都是来护卫我家主上的喽?为何你等却是自相残杀起来?”
“君上怕是不知,谷外人马皆是六族死士……”黑袍人急忙辩解道:“我家主上岐山令虽为孟氏族人,但却与现今国公情同手足,深知眼下大秦乃是多事之秋,不欲做那利六族而不利秦国之事。”
黑袍人表情严肃,陈词慷慨,让吴狄看不出一点破绽。见吴狄将信将疑,黑袍人接着道:“因此,在得知六族于对公子不利之后,岐山令便从中左右周旋,怎待公子露了行踪,这才急遣我等赶来护卫……”
“你们来了多少人?”吴狄淡然问道。
黑袍人被问得一愣,似乎想了一想这才答道:“岐山令尽起家中死士门客,怕是有百余人!”
吴狄点点头,却是向左右喝道:“押下去!莫怠慢了岐山令!”
****
“看来,六族亡我吴狄之心,甚炙也!”子时末,老村正家中,吴狄面向二十七位死士门客,和柴大、庞车、单伏,以及野羊沟村愿意留下死战的四十六人,淡然一笑道:“今夜,原本乃是我吴狄个人之战。蒙列位壮士不弃,愿为吴狄抛头颅、洒热血,吴狄无以为敬,唯有以此血酒盟誓。”
吴狄取过一碗凤酒,以小刀轻轻在手臂一划,滴了几滴鲜血在碗中。无人知道此时的吴狄,心中已然在滴血,遥看入谷的小径来路人影全无,吴狄心中轻轻叹道:“子岸啊子岸,你竟然还是辜负了我!”
身着红衣的白荷用绢巾轻轻将吴狄的手臂扎好后,吴狄举起酒碗向众人道:“过得今夜,来日我吴狄定不会负了各位。若吴狄不死,此战伤毙者,家中定有千金安抚,伤者亦由我吴狄养老。”
“好彩!”众人齐齐喝彩,也纷纷端起了酒碗笑道:“有我无敌!舍我其谁!”
“好!请满饮此碗!”吴狄冷然笑道:“酒酣耳热好杀敌,且待来日醉方休!”
“哈哈!”门下死士听闻吴狄的话语,也自纷纷笑了起来:“然也!酒酣耳热好杀敌,且待来日醉方休!”
只听“咣当”声乱响,近百只酒碗砸了一地。<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