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老夫人冷哼一声,朝左右两个婆子使了眼色,两个婆子便上来一左一右的押起慕含烟,凝霜与玉芬此时惊恐的追上去,对慕含烟道:“小姐,你的风寒还未痊愈,让我们一起去吧。”
慕含烟冲她们摇了摇头,以唇形说了几个字,然后甩开左右婆子的手冷声道:“不用你们押,我自己会走。”说罢不再看任何人一眼,向院外走去,云灏桀见状,连忙追上去,在经过云老夫人身边时,云老夫人紧紧拽住他的衣袖,冷冷的道:“以她的罪行,我完全可以将她送官。”
云灏桀蓦然回头瞪着云老夫人,眼中似有不相信,他盯着云老夫人严厉的双眸,冷声道:“奶奶,你知道她是何种身份,你怎么敢对她用私刑?”
云老夫人挑眉看向他,“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她在云家一天就是我的孙媳妇,就要服从我的管教,府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若再不责罚她,哪天她害得我云府满门抄斩都不知道。”
云灏桀气得直喘气,但又不能冲云老夫人发气,他忍了几忍,终是吼道:“您对她动私刑,才是我云家满门抄斩的开始。”说罢甩开怔愣住的云老夫人,匆匆向院外追去。
云老夫人瞪着云灏桀的背影,还想不透彻他话里的意思,但是在一旁的刘纤柔脸色却突然苍白起来,她突然想起那枚吉祥锁来,难道慕含烟的身份真是……,不可能,绝不可能,碧鸾瞧刘纤柔的神色陡然变了,以为她是被云灏桀的话给惊吓倒了,她连忙小声道:“二少奶奶,你莫听大少胡说,大少奶奶又不是什么皇亲国戚,怎么会让我们满门抄斩。”
可刘纤柔却不似她那么乐观,她匆匆向云老夫人行了告退礼,便带着碧鸾往铭泓院走去,回到铭泓院,她吩咐碧鸾在外守着,自己径直进了屋,她在屋内四下张望了一下,瞧屋内无人,她才脱掉锦靴,爬****伸高了手在床后方摸了摸,然后摸出一个小绒盒出来。
她慌张的打开绒盒,盒内放着一枚吉祥锁,吉祥锁一面是腾飞的飞凤,一面是盛开的牡丹,牡丹花下是两个小篆体,看到那两字,刘纤柔只觉得一阵烫眼,她慌忙丢掉,身子瑟缩着向后退去。
金羽,她果真是金羽么?怪不得爹爹想方设法要除掉她,她惊恐的又去拾那枚吉祥锁,但伸了几次手她都没抓稳,此时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她慌张的看向门外,只听碧鸾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奴婢给二少请安。”碧鸾的声音恭敬而清亮,似是故意如此大声来提醒她,她连忙将那枚吉祥锁拾起来放入小绒盒内,然后慌慌张张的往枕头下一搁,此时云灏然沉郁的声音也自门外传来,“嗯,你家小姐在吗?”
碧鸾回了在,然后就是吱呀的开门声,刘纤柔此时已快手快脚的从床上跳下来,趿好鞋迎了上来,想是刻意了些,她脸上的笑意并不自然,“灏然,你今儿怎么有空来我房里?”
云灏然感觉得出今天这对主仆之间的诡异气氛,他偏头向里内室里望了一眼,刘纤柔下意识移过去挡住他的视线,他更加觉得今天的刘纤柔很古怪,如果是以前他来到她屋里,她一定会欢喜得不得了,可是现在,她却怪怪的,似乎屋中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我来看看你,对了,刚才我经过外院时,听下人们说奶奶今天去瀚锦院大闹了一场,你可知所为何事?”云灏然自动自发的坐到外屋的椅子上,碧鸾瞧他难得过来,更难得的肯坐下来,她连忙出去泡茶,刘纤柔此时做贼心虚,听云灏然问起,她下意思的以为云灏桀是来责怪她的,她冷声道:“你来如果就是为了兴师问罪的,那么我无话可说,你怎么认为的事实就是怎么样的。”
云灏然本是随口问问,但瞧刘纤柔赌气的模样,他心底也升起不耐的情绪,他站起来淡淡的扫了刘纤柔一眼,然后道:“今天忙了一天,我也累了。”说着就向外走去。
刘纤柔这时才清醒过来,她连忙冲过去环抱住云灏然的腰,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以为你又来为大嫂兴师问罪了,这次真的不关我的事,奶奶知道琳儿是因为大嫂而死,便去找大嫂替琳儿讨回公道,灏然,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在从中捣乱。”
云灏然的身躯渐渐僵硬起来,他伸手拉开刘纤柔的手,头也不回的道:“原来是这样,我累了,我先回去了,你也好好休息。”
刘纤柔不知是受了刺激还是怎么了,她的胆子竟比平时大了几分,她反手拉着云灏然的手道:“灏然,不要走,今晚留在我这里好吗?”
云灏然终于回过身来看着她,看她满脸浮现羞怯的晕红,他摇摇头拒绝道:“今天我是真的累了。”说完不再给她任何机会向外走去,刘纤柔连忙追了出去,但是还是没能追上,她羞愧得想打个地洞钻下去,求欢被拒,她还有何脸面活在世上?
而云灏然大步走回东厢,站在屋子一角,内心始终不安定,他踌躇了一下,终是不安心,反身拉开门向院子里走去,刘纤柔此时正在门边,瞧他出了院子,急忙追了上去,追到院门口时,她看到云灏然向瀚锦院的方向走去,她心里顿时冒起不甘与憎恨来。
慕含烟被两个老婆着带到祠堂,她跨进祠堂时,脑海里突然出现新婚祭祖的情形来,现在回想起来,她已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来到这里,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心里的不甘与委屈都已远去,只深下满心的疮痍。
经过了这么多事,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单纯一心只为追求真爱的小女子了,此时的她心里多了许多东西,每一样都是当时的她体会不来的东西,但是否体会的越多心就越累呢?
回身望着那一排排祖先的牌位,她的心慢慢的平静下来,她跪在蒲团上,诚心的拜了三拜,心里默念着:“云家的列祖列宗在上,孙媳含烟从无害人之心,请列祖列宗保佑含烟将云家的蛀虫揪出来,从此还云家一个安宁。”说完她又拜了三拜。
就在她拜完后,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还来不及回头看,手腕已被来人大力的扯住,然后将她扯了起来,她被扯得踉跄跌入那人怀里,熟悉的味道终于让她心安了,她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含烟,跟我回去,奶奶不能这样对你。”既然已经知道她是长公主,那么他便不能再让人对她不敬,即使是奶奶也不行。
慕含烟在他怀里摇摇头,她将他推离自己,看他一脸的焦急,她不在意的笑了笑,“灏桀,你是知道的,琳儿因为我而死,我内心一直过意不去,如今奶奶责罚了我,我心里的歉意才会减轻,再说我现在是云家的媳妇,奶奶责罚我是天经地义的,所以你不要担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云灏桀伸出手捧着她的脸,心疼的道:“你怎么这么傻,琳儿被害我们大家都不想,奶奶惩罚你就是不公,走,跟我回去吧,你的伤刚好,风寒也刚好,如果再出什么事,皇上怪罪下来,我们谁也担当不起。”
慕含烟摇摇头,她从未以长公主自居,又怎能让他对自己生分了,“灏桀,不要这样子说,不管我的身份是什么,我永远都是你的妻子,不要跟我说这么生分的话,我会难受的。”
云灏桀将头靠向她的额头,他轻声道:“含烟,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但是我绝不能让你留在这里,我们回去吧,奶奶若是怪罪下来一切都有我担着。”说罢点了慕含烟的穴,慕含烟嘤咛了一声,瘫软在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