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人同时怅然的望向那泉水,此时叮叮做响的风铃声如排山倒海的空虚袭卷了两人,刘纤柔移步向回廊走去,手扶上那风铃时泪已流过颊,半晌两人都未再说话,旁边立着的丫头此时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得看着垂泪而垂泪。
“好了,我们都不要再自怨自艾了,我请你来是想问问云府的动静,这些日子你说风声紧,没敢透只字片语来,我便也不好去找你,现在是什么情况了,那慕含烟死了没有?”柳月泉一面拭掉表示软弱的泪水,一边恶毒的问道,虽然明知慕含烟没死,但她仍期待着,若不是慕含烟的出现,云灏桀不会对她这么绝情的,说到底她现在的凄凉都是慕含烟害的,她又如何不恨她。
刘纤柔回过身去,在青竹铺就的回廊上倚着,抬眼看她:“柳小姐,云家发丧全城皆知,你不是没听到消息么,慕含烟可是只打不死的蟑螂,想让她死我们还得费些功夫。”
听到意料中的答案,柳月泉眼中的失望还是很明显,她莲步轻移过去,低声道:“这么说你爹的那些杀手都不起用了?”
刘纤柔听她口无遮拦的连忙过去捂住她的嘴,然后将森然的目光投向一旁的丫头,“这里还有别人,你说话小心些。”
柳月泉被她捂得透不过气来,直拍打着她的手,好不容易从她手下抢回自己的口鼻,她急忙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然后瞪着刘纤柔道:“你想捂死我啊,巧儿是自己人,不用疑她。”
刘纤柔的脸色顿时和缓了不少,看见前面有竹椅,她走过去坐下,然后拿起茶壶替自己倒了杯茶,仰头一饮而尽,然后道:“那日是我们估算错了,上次我们从你这里得到情报,说慕含烟身边有两名暗卫保护,于是我爹便在山下就将那两名暗卫解决了,只可惜百密一疏,没算到会突然蹦出一个景公子来,否则那日慕含烟必会丧身于剑下。”
“哼,我还以为御丞大人手下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没想到都是草包,连个女人都搞不定,真是枉活了。”柳月泉走了大会儿路,也觉得渴了,此时听了刘纤柔的话更是肝火旺盛。倒了几杯凉茶喝下肚,仍是没将肚子里的火气浇灭,“哼,这慕含烟也是福大命大,在仓澜山竟然没要了她的命,对了,那次那些人到底得手了没有?”
刘纤柔摇了摇头,那次的事是她一手布置的,有一天晚上,云灏然醉酒说出仓澜山之约,当时她虽气恨交加,但也留了心眼,后来瞧云灏然将揽月楼的事交待给下面管事,又准备了些银票,她知道那一天将要成行,那些日夜,她每时每刻都提心吊胆,深怕云灏然会带着慕含烟突然消失在她生命里,让她从此在京城人眼中成了笑话。
好在又遇上凝霜的事,她没想到慕含烟会那么快找到证人替凝霜洗清冤屈,当时她记得很清楚其中有她院子里的绿应,绿应当时或许是真的想要投向慕含烟的吧,可是却意外的让她发现她与云灏然常带在身边的小厮私通,她便以此要挟,让绿应归顺她,而绿应也怕丑事被公开,只得答应了她,所以有了那日早晨绿应替云灏然送手绢一事。
既然知道了云灏然的去向,她当然会好好利用,于是通过当时向她示好的柳月泉买通了两个粗蛮汉子,让他们去奸污了慕含烟,因为她知道云灏然没有武功,所以坚信自己能让他亲眼看到慕含烟在他面前被人污辱的惨相,可是那日之后事情石沉大海,谁都没有传回慕含烟被怎么样的消息,包括被她买通的那两名粗蛮汉子也不知去向。
后来便是慕含烟受伤回府、云灏然彻底消失的事情,她当时还在暗喜慕含烟是不是被人**了,可是看她回来时虽抑郁了一短时间,但脸上却没有任何失贞女人该有的表情,于是她认定那次让慕含烟侥幸的逃过一劫了。
“到现在都没寻着那两人,你让我如何得知,只是看云大少将慕含烟接回来的表现,她似乎没有发生什么事,不过慕含烟就是再强韧,她的好运气也有用完的时候,我就看看她到底什么时候会死无葬身之地。”
柳月泉被她眼中阴冷的杀意给骇了一跳,但仍自持镇定的道:“我很是好奇,听说二少奶奶与慕含烟进府前曾为了避雨在一座废弃的院子里待过,还听说你们当时相处得很好,你怎么会在新婚之后突然就对她改观了呢?按理说你与她都是受害者。”
刘纤柔经此一问,脑海里出现些许片段,那是在那座废弃的小院中,她与慕含烟谈笑风生的画面,两人都着大红喜袍,无比娇羞的笑着,可是是什么让她们如今仇视对方了?
良久之后,刘纤柔黯然的道:“如果没有那一场错乱的洞房之夜,我与她或许会成为最好最和睦的妯娌,只是错就错在它错了,所以我们注定要成为敌人。”
“那么你想过没有,你这样怨恨她是不公平的,她与云二少认识在先,又有三年的携手共进,当时他们的故事流传至大街小巷,所以现今许多未婚男女都会在婚前见面,而你的出现恰恰是让他们的关系终结的最主要因素,如今二少心不向着你,多半原因还是归究于你,你又如何能去怨恨她?说到底她也是这场错乱婚姻的牺牲品。”柳月泉难得说同这一番话,说得刘纤柔顿时愣了神。
刘纤柔抬头望着柳月泉,她讶声道:“你一向讨厌慕含烟,此时怎的帮着她说话了?”
柳月泉神色一僵,她干笑道:“不是我向着她说话,而是事实如此,哎呀,你就当我说的话是疯言疯语,完了就算了,那你接下来打算如何对付慕含烟?”
刘纤柔揉了揉额头,说实话她也还没想出来,如今云灏桀将慕含烟守得紧,没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脚,想要在府内迫害慕含烟是绝不可能的,但是在府外更不可能,因为不管慕含烟走到哪里,都有云灏桀陪着,她又不能明着去邀她出行,所以她现在无计可施,绿应那边因麦冬与吉祥锁的事被凝霜紧盯着,更是不敢有所动作,现在情形似乎已经陷入僵局了。
柳月泉瞧她犯愁的模样,淡淡的笑着,忽然一计上心头,她道:“过几日不是有一场官商夫人的联谊活动么,到时你让慕含烟陪你一起去,这不就是机会么?”
“如果我去邀慕含烟而让她有了任何闪失的话,你说结果会如何?”刘纤柔显然也不笨,她知道柳月泉急于弄死慕含烟,但她也不是个无脑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杀人又不利己的事。
柳月泉讪讪的笑道:“我自然不敢连累你,只是如今我们两头都顾不上又如何是好,慕含烟一日不除,大少的心一日便不会回到我这儿,我实在不想再等下去了。”
刘纤柔斜睨了她一眼,然后讥讽道:“柳小姐这么多年都忍了,又何至于在乎这一时,慕含烟的命无论怎样都会有人拿去,这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大少迟早会是你的。”
柳月泉不再说话,眼神透过水雾望向很远的一点,她其实真的不想求太多,只要让她做个姨娘,能天天看到云大少便已足矣,为什么慕含烟就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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